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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周卜興,見哥哥被院差押着遊街,向巡捕恐嚇了幾句,那班人見他仗着張昌宗的勢力,哪裡能容他放肆。周卜興見眾人不放下來,心中着急,一時忿怒起來,上前罵道:「你們這班狗養的,巡撫的差遣,前來嚇誰?爺爺還是張六郎的管家!你能打得我哥哥,俺便打得你這班狗頭。”當時奔到面前,就向那個抬蔑籃的小隊一掌,左手一起,把面紙旗搶在手內,摔在地下,一陣亂踹。眾院差與巡捕見他如此,趕着上前喝道:「你這狗才,也不要性命,這旗子是犯人口供,上面有狄大人印章,手披的告示,你敢前來撕搶!你拿張昌宗來嚇誰?」揪着上來許多人,將他亂打了一陣,揪着髮辮,要帶回行去。
周卜興本來年紀尚幼,不知國家的法度,見眾人與他揪打,更是大罵不止,復又在地下將紙旗拾起,撕得粉碎。裡面許多家人,本不前來過問,見周卜興已閙出這事,即趕出來解勸。誰知周卜興見自己的人多,格外閙個不了,內有幾個好事的,幫着他揪打,早將一個巡捕拖進門來。張昌宗在廳上正等回信,不知外面何事,只見看門的老者,吁吁進來,說道:「不好了,這事閙得大了!請六郎趕快出去彈壓。
這個巡撫,非比尋常!」張昌宗見他如此慌張,忙道:「你這人究為何事,外面是誰吵閙?」那人道:“非是小人慌張,只因周卜成在清河縣任內,與曾有才搶佔民間婦女,為狄仁傑奏參革出,歸案訊辦,誰知他將這兩人的出身,以及因何作官,在任上犯法的話,錄了口供,寫在一面紙旗上,令人押將出來,敲鑼遊街,曉諭大眾。外面喧嚷,那是巡撫的院差,押着兩人在此。周卜成因在我們門口,上面的話,牽涉主人體面,不肯再念,那班人便用皮鞭抽打。卻巧周卜興出去,見他哥哥為眾人擺佈,想令他們放下,因而彼此爭閙,將那小隊打了一掌,把那面旗子撕去。
許多人揪在一處,欲將他帶進行去。我想別人做這巡撫,雖再爭閙,也沒有事,這個姓狄的甚是礙手。我們雖仗着六郎的勢力,究是有個國法,何必因這事,又與他爭較?即便求武后設法,這案乃是奉旨辦的,聽他如何發落,何能毆打他的差役?而且那旗子上面有印,此時毀去如何得了。所以請六郎趕快辦去,能在門口彈壓下來,免得為狄仁傑曉得最好。」
張昌宗聽了這話,還未開言,旁邊有個貼身的頑童,聽說周卜興被人揪打,登時怒道:「你這老糊塗,如此懦弱!狄仁傑雖是巡撫,總比不得我家六郎在宮中得寵。周卜成乃是六郎保舉做官,現在將這細情寫在旗上,滿街的敲鑼示眾,這個臉面,置於何處?豈不為眾百姓恥笑。此次若不與他些較量一番,隨後還有臉出去麼,無論何人皆有上門羞辱了。」張昌宗被這人一陣咬弄,不禁怒氣勃發,高聲罵道:「這班狗才,膽敢狐假虎威,在我門前吵閙!狄仁傑雖是巡撫,他也能奈何我?前日在太後面前,無故參奏,此恨尚未消除,現又如此放肆!」隨即起身,匆匆地到了門口,果見周卜興睡在地下,口內雖是叫罵,無奈被那些院差已打了一頓,正要將他揪走。
周卜成一眼見張昌宗由裡面出來,趕着在籃內喊道:「六郎趕快救我,小人痛煞了!」張昌宗再向外一看,只見他兩腿淋漓,儘是鮮血,早見是自不忍視,向着眾人喝道:「汝這班狗頭,誰人命汝前來,在這門前取閙!此人乃是我的管家,現雖革職人員,不能用刑拷打,辱羞旁人!汝等在此放下,萬事皆休,若再以狄仁傑為辭,月日早朝,定送汝等的狗命。」說著喝令眾人,將周卜興扶起,然後來拖曾有才,想就此將他兩人攔下,明日在太后上朝,求一道赦旨,便可無事。此時眾巡捕與院差見張昌宗出來,總因他是武后的幸臣,不敢十分攔阻,只得上前說道:「六郎權請息怒,可知我等也是上命差遣,六郎欲要這兩人,最好到衙門與狄大人討情,那時面面相覷,有六郎這樣勢力,未有不准之理。此時在半路攔下,六郎雖然不怕,就害得我們苦了。」周卜成見巡差換了口吻,一味地向張昌宗情商,知道是怕他勢焰,當即說道:「六郎不要信他哄騙,為他帶進衙門,小人便沒有性命。他雖是上命差遣,為何在街道上,任意毒打!」張昌宗聽了這話,向着眾人道:「汝等將這班狗頭打散,管他什麼差遣人,是我要留下!」這一聲吩咐,許多如狼似虎的家人,便來與院差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