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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二人是故舊之交,今日相逢,喜之不盡。楊永安說:「朱兄台已然是歸隱之人了,今日出山,大展鴻才,弟實欽仰!」用手一指侯化泰,問:「這位老豪傑是哪路英雄?」朱天飛說:「賢弟,你原來不認識他?我給你引見引見吧。此人就是我三年前和你說的北五省有名的英雄,追風仙猿侯化泰。」楊永安連忙施禮說:「失敬了。」侯化泰連忙還禮,二人分外親近。四人進了山寨落座,從人獻上茶來,四人吃茶。王天寵說:「你二位今日跟我來至此處,要進了峨嵋山,吉凶未卜。我這裡有金鏢一支,你二位帶起來。」朱天飛接過來,帶在兜囊之中,問:「帶此物有何用處?」王天寵說:「這個鏢,你二位要進了山,見着管糧會總楊永泰,那是我的叔丈人,你二位把金鏢交給他,自有照應。」楊永安叫家人擺酒,四人對坐吃酒,直吃到初鼓之後,方纔安歇。一夜晚景無話。
次日天明,早飯已畢,朱天飛、侯化泰二人告別,王天寵送至山下,說:「請二位兄台保重,弟不遠送了。”朱天飛說:「賢弟,你等候吧,我二人去也。」那侯化泰說:「都是自己人,不必客套,你我容日再見。」說罷,二人順大路進了峨嵋山。
但則見青山如畫,翠嶺生雲,蒼松映日,野獸潛蹤。真是山路險如羊腸,是一條崎嶇之徑,猿鶴相親,松篁交錯,另有一派的新奇景況。侯化泰看見這樣山景,不由長嘆一聲說:「哎!大丈夫處世上,渾如作一場春夢。光陰過隙,不覺催人已老,百歲光陰,幾何瞬息就到,惟有青山不改。」朱天飛說:「你所說之話,乃是人之常情。我想大丈夫生在世上,必要轟轟烈烈作一場事業,不辜負此生,也不辜負此身,留下一點英名,傳為千古佳談,方是丈夫所為。」
二人正說著話,猛抬頭一看,但則見一道山嶺在正南阻住了去路。上面旌幡招展,號帶飄揚,有五六千八卦教兵在上面把守,威風凜凜,說:「呔!山下鼠輩休要逞能!你等是哪裡來的?趁此實說!」朱天飛說:「我二人上山來投降的。」那嘍兵哈哈大笑,說:「你這樣年紀,我們八路都會總並沒有養老院。」朱天飛二人順道上了山嶺,說:「眾位且別笑我二人老,昔日太公八十才遇文王,保武王興周滅紂,八百諸侯會于孟津,一戰而成功。後漢黃漢升,八十還能帶兵取定軍山。我也不是說句大話,提起我的名姓,你家會總爺必請我入山。」那兵丁正在講話,只見那把守接天嶺的正印會總吳鐸、吳峰二人,過來問朱天飛:「你二人是從哪裡來的?姓什麼?叫什麼?」朱天飛說:「我叫朱天飛,是上海人氏,綽號人稱鑽雲神鷂,久走四川、雲南、陝西各路的鏢。只因我這個師弟侯化泰,他在山東東昌府殺了臓官知府蔡紹榮,我二人身犯重案,被在官應役之人捉拿,我二人無處躲避。今聽說這裡八路都會總招賢納士,我二人特來投降。」吳峰聞聽,心中一動,說:「原來是朱天飛,我家會總爺常提說,他今既來投降,不可錯過。」說:「朱老英雄,你那師弟他叫什麼名字?」朱天飛說:「他叫追風仙猿侯化泰。」吳峰說:「我送你二位到興會莊,見忠正王都天會總瘟道人葉守敬去。」朱天飛說:“相煩了!」
那吳峰立派了兩名兵丁,良馬兩匹,「送二位賢士至興會莊去。」那兵丁拉馬過來,朱天飛二人上馬,順這一座接天嶺往南。但則見山峰峭壁,道路崎嶇,兩山坡都是古柏蒼松。往南走了有七八里之遙。
但則見是一座關城,阻住去路,上插旌旗,有無數的教兵把守。至關城,守門兵丁問:「往哪裡去?」那送朱天飛的教兵說:「我奉我們會總之命,送這二位投降的賢士來見都天會總。」那兵丁說:「我去稟報一聲,你二人隨我來吧。」帶他二人進了城,往南走至十字街,往西路北里便是天地會會總的府門。
朱天飛二人下馬,早有人通稟進去。正遇葉守敬在內書房閒坐,家人說:「回稟爺知道,今有接天嶺的吳峰遣家人送來兩個投降的人來:一名朱天飛,一名侯化泰,現在府外侯爺的示下。瘟道人一聽這二人來,心中一動,說:“此二人乃當時人物,其肯歸天地會八卦教,其中定有緣故。我必須知此如此。」書中交待,這瘟道人葉守敬,他是河南人,自幼兒喜道書,好奇談。
他拜地理教主袁治千為師,授他一部《仙法會原》。看那書上皆左道之術,他甚為用心習學。他自煉一種藥,名瘟香,要點着,其味異香,人若聞見,立刻昏迷,非他的解藥不能緩過來。他自造了一桿瘟旌,裡面有自來簧,要衝鋒打仗,不是人家的對手,他一晃那旗子,人就跌下。
會使一口寶劍。今日聽說有人來投降,他料想:「這朱天飛,侯化泰二人必是被大清營中人所請,前來詐降,我出去一問,便知是怎麼一段緣故。」遂吩咐:「傳伺候升帳。」外面答應,先放三聲鎮山大炮,然後一陣鼓響,那聽差的五百名削刀手,四員大將是杜光、賈茂、姜振宗、何永,四人都是勇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