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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馬夢太,連忙作揖說:「師弟,愚兄不知,你是從哪裡來?貴姓尊名?哪裡人氏?“馬夢太聽他說話,知是自己同門,隨說道:“我姓馬,名夢太,家在安定門內國子監便是。你是哪位同師弟兄?如何知道你我是一門之人呢?」那莊主說:「我姓黑,名錦太,是你七師兄。這村莊名叫回回峪,我是此村首戶,有什麼公事都和我說。我方纔正在看書,聽見這村莊傳鑼響,我知道這必是有事。
因連年閙邪教,各處有土賊,這回回峪成起團練鄉勇,守望相助。這裡開創是成頭,本村公湊五百人。我今夜正要問是什麼事鳴鑼,他們說拿住人了。把你的短把刀並避血桷拿出來,交給我看,我才知道是咱們師兄弟,連忙派人去請你前來,多有受驚。
你要是早來三天,還可以見着咱們師傅呢。師傅是昨日走的,要去逛四川去了。」馬夢太說:「我也好運不善交。我是奉令來探這剪子峪,到了後山,我受了人家的絆腿繩,我知是一死,不想遇見故友。
今來至這裡,我要不是遇見兄台,我今性命休矣。我飯也吃了,我還不能久待。」黑錦太說:「知道你師弟軍令在身,不能久待,我把你侄兒叫進來見見你。前者我遣他拿書信一函去上軍營找你去了,不想走至半路,遇見一個朋友,他二人知道你在四川,也不想去。
今日你同馬成龍來破剪子峪,我想要看你去,托你把你侄兒提拔提拔。」馬夢太說:「那有何難?我見見我的侄兒,你把他給我叫來。」黑錦太吩咐家人:“去把少莊主叫來。」
不多時,從外把黑英叫來。一進來說:「師叔,你好哇!」給馬夢太行禮。馬夢太看黑英年有十七八歲,五官端正,方臉大耳,長眉朗目,鼻直口方;身穿藍綢子長衫,足下白襪雲鞋。馬夢太說:「坐下。
你今年十幾歲了?黑英說:“我今年十八歲。」馬夢太說:「你都會練什麼拳腳?使什麼兵刃?」黑英說:「我會練短拳,使的是短把刀、避血桷。」馬夢太說:「好!你明日跟我到大營內練兩趟,沒有事我把平生所學教給你練幾趟。」黑英答應說:「是。」馬夢太復又問道說:「你奉你父命找我去,為什麼走到半路你又回來呢?」黑英說:「我走至半路,遇見一個朋友,名叫盧傑,他與我結為昆仲。在半截村遇見大清營的玉鬥、巴德哩,提說是顧煥章探峨嵋山被妖道拿住,用三根鐵釘釘在木板之上。盧傑是要投奔顧煥章去的,聽說這個信,他定要回家。我也不知你老人家在那裡是如何,故此我二人回來了。」馬夢太又說:「總是你二人年青,就投奔我去,我也可以給你找事。如無事,你二人再跟我練幾套拳也好,我指教指教你二人。你去把他給我叫來,我見見他就是。」黑英出去。
黑錦太說:「賢弟,你再吃點什麼?歇息歇息,明日回營吧。」馬夢太說:「我此時就走。飯也吃了,我還有緊急軍情。」正說著,黑英進來說:「師叔,我那個朋友並沒在家,他去訪友去了。」馬夢太說:「你候他回來,跟我至大營,我也正想有幾位知己之人才好呢。」黑英答應。馬夢太說:「師兄,我要告辭。」黑錦太說:「把你的兵刃帶起來。
我也不留你,你去吧。明日我叫你侄兒投你營裡去。」馬夢太答應,出了客廳,黑家父子送至門外。
馬夢太出了回回峪,自己心中說:「好險哪!我這次是絶處逢生。」正在思想,走了有一里之遙,只聽眼前有人說:「呔!過往之人,留下買路金銀,我饒你不死!若要不然,我叫你死無葬身之地!」馬夢太聽罷,說:「是合字嗎?」那人說:「你不必說那些江湖話。我告訴你:我不種桑不種麻,全憑利刃作生涯。要獻金銀來買命,以免英雄刀下殺。」馬夢太聽了,氣往上撞,拉出短把刀來,跳過去要和那人動手。那把刀一擺,上下翻飛,走了幾個照面,馬夢太被人一腳踢倒,翻身躺于就地。那人擺刀,分心就刺。不知馬夢太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回
設奇謀計破剪子峪 穆總戎攻打五雲山
詞曰:不忍一時有禍,三思百歲無妨。寬懷自解是良方,忿怒傷心染恙。
凡事從容修省,何須急躁猖狂。有涵有養壽延長,穩納一生福量。
瘦馬馬夢太出了回回峪,走了一里之遙,遇見劫路之人,把他一腳踢倒在地,不能動轉。劫路之人過來,照定馬夢太打了一刀背,然後捆上,把他扔的刀也給他揀起來。又將馬夢太扛起,順大路往回裡走着。他說:「今天我正想要喝一碗醒酒的活人心湯,我把你帶回去,給你開膛,摘下心來,做一盤菜我吃吧。”
馬夢太一語不發,被那人扛到一所莊院之內,說:「來幾個人,把這廝給我摘了心,好下灑。」眾家人過來一看,說:「不好,這個心摘不得,等我去請少莊主來吧。」那人去不多時,有一人過來細看,忙把馬夢太繩扣兒解開,說:「師叔,你老人家為什麼又回來了?這是我的一個朋友,他不知道,多有得罪你老人家了!」馬夢太羞得面紅耳赤,啞口無言,自己知道是方纔在大廳說錯話了,惹起這一場風波來。想罷,說:「黑英賢侄,那方纔拿我的這個人他是誰?」黑英說:「是我的拜兄盧傑。」馬夢太說:「是了,你要不來,我命體矣!我也不見你父親了,我要走啦。」黑英送至門外。馬夢太一邊走着,一邊心中想念,說:「這件事我真辦錯了,從此以後總是謹言慎行為是。我這應了古人的話了: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