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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無可如何之際,只聽正南上一聲炮響,兩桿大紅旗分為左右,正中一位騎馬的,帶官兵數百以外,黃面黑鬍鬚,青泥得勝盔,四品頂帶花翎;後跟約有一千官兵,左右都是團練鄉勇,亦約有幾千之眾。當中帶兵官正是藤蘿營都司許景義,探得賊人攻取獨龍口,撒篆牌約會有二十九個莊村的紳董,帶同團練來救獨龍關,至此點炮,殺入賊隊。老會總任山見有生力軍殺到此處,傳令撤隊,且戰且走。張廣太等亦不敢深追,鳴金收兵,與許景義會合在一處。
廣太說:「此事多虧仁兄幫助。若非仁兄這一支兵到,我這獨龍口五百官兵,豈能敵得了九萬賊!」許景義說:「卑職理應出力報效。」廣太說:「這黑大漢是你彪下之人?」許大人說:「此人姓高,名傑,膂力最大,別號人稱賽鐵蓋。大人要用,留他在此就是了。」廣太說:「甚好,仁兄帶人急速回去,恐怕有流賊擾亂村鎮。」許景義告辭,帶團練回歸藤蘿營去了。張廣太帶著高傑,同本隊的兵正望回去,只見從獨龍口出來的有五千大隊。張廣太心中一楞,說:「獨龍關內並無一軍一將,這是哪裡來的?」仔細一瞧,為首之人正是笑面無常張大虎。
原來張大虎奉王爺的命,在河內看守五百隻虎頭戰船,每隻船上有水手二十名,俱歸張大虎一人總管。今天聽得天地會搶獨龍關,留下一半人看船,帶五千人幫助張廣太打賊。方纔一出獨龍口的西城門,見張廣太帶兵得勝回歸,二人見問,細說方纔打賊之事。張大虎甚為嘆息,先叫本隊回歸船上,自己同張廣太進獨龍口總鎮的衙署。
見姜玉從裏邊出來,說:「三叔得勝回來了,真乃大清國社稷之福也!我馬伯父一急,此時出了一身透汗睡着了。」張廣太說:「不必叫他。」來到大堂以前,眾人下馬,派兵丁各回本隊,同高傑、姜玉、張大虎來至客廳。叫人去到適纔爭戰之處,去找蘭大老爺的屍身並兩個千總的屍身。
如要找着,賞銀五十兩。本處守備無人,就叫高傑署理,行文浙江巡撫知道。又與高傑二人結為生死兄弟,念其救命之恩。廣太居長,高傑次之,二人焚香祭神,立了盟單蘭譜。
諸事已畢,吩咐擺酒宴,四人開懷暢飲,直吃到日落之時,撤去杯盤。
四個人到馬成龍病房之內探病,見馬成龍此時方纔睡醒,廣太過去問道:「大哥,你好了?」成龍說:「好啦。今天一嚇,嚇了我一身汗,多虧姜玉在此看守。」又問了幾句方纔打仗的事情。廣太說:「哥哥養病吧,不必多問。
方纔多虧高兄弟把賊人刺死,救了我這條性命。」成龍一瞧,說:「原來是高傑呀!」高傑一細瞧,說:「原來是大恩公!自你我在邢台縣一別,不想今天才遇。你得的是何病症?」成龍說:「是傷寒病。」廣太說:「你歇着吧,我們也該安歇了。」隨又令官兵在城上巡更防守,怕賊人夜晚復來。這才與張大虎、高傑等在廳房安歇,派姜玉夜晚巡查,一夜無話。
次日天明,張大虎告辭回船。有人把守備蘭大老爺並兩個千總屍身俱皆找來,買棺木停靈在城隍廟,給他三個人家中帶信,候等人來接靈。又派姜玉把家眷接來。成龍的病症,一天比一天也好啦,仗着棍兒常出去溜躂。
到了立夏之後,馬成龍的身體強健,東西也吃的多了。天天沒事,三個人在一處講論武藝。這一天,天氣甚熱,馬成龍正與廣太下棋,外邊有人稟報:「有神力王營內的差官老爺要見。”廣太問說:「他姓什麼?」回事人說:「姓馬,名叫夢太。」廣太與成龍一聽,說:「是他來了,快迎接出去!」三個人到了外面一瞧,馬夢太就不似先前的模樣了,又黑又瘦,頭帶青泥得勝盔,雙岔尾,灰色布缺襟袍,外罩八圖嚕坎,腰裡掖着小刀子、火鐮,薄底的靴子,佩着太平刀,背後斜插式背着一個黃包袱,拉著一匹黃驃馬,手提着馬鞭子。一見這三個出來,高傑先嚷着說:「小子,你也來了嗎?」夢太一瞧,說:「你這匹夫,故人相見,你就說這樣粗魯話!」廣太過去給請了個安,夢太亦給成龍請了個安。大家一同來至大堂,過來人把夢太的馬給牽過去。四個人穿大堂過去,至內院客廳落座,從人獻茶。
廣太問說:「老哥,自去年王爺進兵,與賊人打了多少仗?眼下在湖北襄陽軍情如何?」夢太「欸」了一聲,說:「一言難盡了!你等要問王爺的軍需之事,別忙,我先洗洗臉,快給我預備下酒,我喝着酒,再細細說你等聽。」廣太吩咐:「先打一點洗面水,告訴廚下備酒。」少時,夢太把臉洗完,四個人歸座,擺上酒菜,夢太喝了幾杯酒,說:“大哥、三弟,你們要問王爺去年帶兵到湘江之事,這話就長了,我慢慢說與你們聽。」
書中交代,一張嘴難說兩下里話。王爺那一天調大隊殺奔湖北地面,安了大營。賊人把住湘江的南岸,王爺在江北紮營,一連開了幾次兵,俱不得利。至春正月初二日,王爺用「暗渡陳倉」之計,偷過湘江,到了南岸,混殺一陣,只殺的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吳恩此時在襄陽城的城內過年,這總統馬步全軍,是他二弟吳德;管理糧台,是他四弟吳慶,俱做過清國官。那隨營的大將有前敵先鋒姚文華,有在蘇州逃回去的華家八彪,俱被王爺殺退,逃回襄陽城內,去見吳恩。王爺離城數瑞安營,過了兩三天,有妖道打下一道戰表,定於本月十五日在襄陽東門外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