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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內就是掌柜的一人,先烙得有三斤餅,是大傢伙的。高傑拿過一張就吃,別人也不知道他是烙了多少斤面,店中掌柜的只顧的忙,那裡還照應的到。他又烙得了兩張,一回頭要擱在那邊,一瞧短了四張餅,問:「誰拿了去?」大家說:「你瞧不見那個大漢在那裡吃嗎?」掌柜的說:「就有你一斤,你為何吃二斤呢?別吃了。」高傑說:「還沒有飽呢。」大家都說:「你多買面就吃飽了。」眾人大家分着吃。有一個人正吃着呢,外面進來一個熟人,連忙過去讓人去了。高傑把人家的餅都給吃了。
那人一回頭,見已然吃完了,說:「你為何吃我的餅?」高傑說:「你不吃放在那裡幹什麼?我吃了與你無關。」店內掌柜的說:「怎麼著?吃了人家的餅,還說與人家無干?人家花錢買的!」高傑說:「我既然吃了,你拿刀來把我的肚子劃開,掏出來吧。」那個人說:「得了,掌柜的你就不必與他說了,我送給他吃了,我再吃別的。」那高傑躺倒炕上就睡,吃得飽,睡得着。
大家都說:「店中的掌柜不該留他住。」開店的也沒有話了。一夜無話。
次日天明起來,大家住店之人都走了,高傑醒了說:「店家,你給我預備些個什麼吃的我吃?」店中掌柜的說:「你自己到大街練幾趟那木棒,就有人給你錢,你再吃飯也不晚。」高傑說:「有理。」自己出店,到了十字街人馬多處,他站在當中,把那房椽子一擺,說:「來,來!你們瞧我練一回。」使動如飛,正練得高興,招了有好些個人。
練完了,大家給扔了不少的錢。只見那邊過來了一人,一伸手拉住高傑。不知此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十四回
猛高傑一槍定西海 許都閫鄉勇退賊兵
詩曰:芳草天涯似故人,一番相見一番親。
曾經舊浦難為別,又惹新愁到此身。
卿若有情應入夢,我來何處更尋春。
繁華綉出東風影,說與三生未了因。
拉住高傑的那個人,年約二十多歲,身穿一件青布裌襖,藍氈子馬褂,白襪厚底雲履,說:「朋友,我們主人方纔從此處路過,他瞧見你練的不錯,派我叫你到家中練去。若要是真好,必要多給你銀子。」高傑說:「我就跟你去。」說罷,把地下的錢揀起來,然後跟着那個人一直的望北,走了不遠,望東走一條胡衕,路北有一個大門,大門以內,好些個家人站在那裡說:「你把賣藝的叫了來啦!」那個人說:「就是他。
你們先回稟一聲主人知道,我隨後就同他進去。」二人在門房裡坐了會,有人自裡出來說:「主人叫賣藝的進去。」那個人帶高傑往裡走,迎面有綠屏門四扇,上寫「齋莊中正」。進了屏門,正房五間,是前出廊後出廈的大廳房,東西配房各三間,院子寬大。
上房廊子下有一把椅子,上面端坐著一人,年約四十以外,面如白玉,重眉大眼,微有沿口鬍鬚;身穿庫灰摹本緞的夾袍,外罩天青緞子馬褂,足登厚底官靴,說:「賣藝的,你是哪裡人氏?姓什麼?叫什麼?」高傑自己把家世說了一遍。那主人問:「你都練過什麼武藝?」高傑說:「練過長槍、大刀、短劍、闊斧。我練一趟。你瞧瞧好不好。」說罷,掄那根方椽子,使動如飛。練完說:「你瞧成不成?」那主人甚喜悅,說:「高傑,我薦你當一個兵,你願意不願意?我姓張,名文全,是此處武營的教習。你倒很直率,我與你結為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高傑說:「我不推辭,你是大哥。」張文全甚喜。
二人到了上房,擺上香案,二人磕頭完畢,吃酒。高傑福至心靈,說話也比那時節強多了。
次日,帶著高傑到了本營的都司許景義許大人的衙門裡,替他回明,帶他進去,先給大人叩頭,然後又練了兩趟,自己往旁邊一站。都司許大人甚喜,就留他在營內當了一名什長,他管十個人。自此,就在這座鎮店名叫藤蘿營都司衙門當這一分差事,常常帶人去下道察拿盜賊。
這一日,帶了十數個官兵,正在樹林之內大家歇着,只見那邊有好幾個逃難之人說:「天地會賊人來搶獨龍口,與張大人開了兵啦!」正說之間,只見張廣太從正北往南敗下來了。眾兵丁說:「了不的啦!張大人敗下來了!」高傑說:「不要緊,有我哪,待我前去結果他的性命!」說罷,迎上前去,讓過張廣太的馬,躥過大溝,擋住赫大雄的去路,把手中的渾鐵點鋼槍一擺,說:「高傑在此等候多時,小子通名!」赫大雄自道名姓,見高傑槍來,用手中鑌鐵軋油錘望外一磕。高傑的槍,他如何磕得動,不亞白蟒鑽窩,「噗哧」一聲,正在赫大雄的左膀上着勁,紅光崩濺,鮮血直流,將賊人挑于馬下。高傑過去將馬拉住,翻身上馬,說:「張大人,眾夥計們,跟我來,前去奔獨龍關。」張廣太等在後跟隨,見高傑一催座下烏黑馬,擰手中槍,直奔賊隊。
老會總任山正帶大隊等候赫大雄來時再傳令攻打獨龍口,正等候多時,只見那匹馬回來,人可換了。正在遲疑之際,聽得高傑大嚷一聲,說:「賊人好大膽!高傑來也!」照着任山就是一槍。賊隊一亂,眾偏副牙將齊來護庇任山,把高傑給圍在當中。張廣太已回歸本隊,他的人馬還在那裡扎定,見高傑闖進賊隊之中,張廣太連忙傳令:「我兵前進!」這五百大隊殺進賊隊。
廣太一馬當先,掄手中短刀,遇賊就砍。無奈賊的勢大,官兵人少,工夫一大,個個俱都累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