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歸來,達·芬奇又注意到父親那間神秘的工作室。他發現,父親那間小小的房子裡,不時地有一些姑娘進進出出。裡面也有了父親工作之餘和年輕姑娘的笑聲。父親看來既是一位嚴肅的公證人,又是一個浪漫的多情者。
只是,達·芬奇不再踏入那間神秘的工作室了。
5第一個老師:神父達·芬奇就讀的這所學校,離家不太遠,似一個教堂。神父做了他的第一個老師。所教的課程,無非就是些拉丁文,經書。對於這些,達·芬奇一點都沒有興趣。
他看不起那位不懂得大自然的神父。而神父也對他有些惱怒了。神父訓斥他:「你這小東西,肯定沒有大出息的,亂塗亂畫,異想天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那是做藝術家的料子麼!簡直是遊戲。」達·芬奇一句也聽不進去。
他在思考一道數學計算題。他微閉着雙眼,苦苦思索。神父以為他睡着了,痛罵道:「你這個混世蟲!我在教授你,你怎麼敢公然睡覺?」達·芬奇回答說:「我沒有睡覺。老師,我想請教你一道數學題。」神父一時語塞。這真是個怪孩子。學校從不上數學,神父也不懂數學,他怎麼自己就學起數學來了呢?對於數學一竅不通的神父,不得不掩蓋自己的尷尬,他用的是怒斥和發泄:「我這裡不教這個!我也不研究這個!你的拉丁語都還沒學好呢,就起翅膀硬起來,飛啦?!」達·芬奇並不生氣。他是一個溫和的學生。
他顯得十分乖順,而心裡,他卻一千遍一萬遍瞧不起這位老師。
6愛他的後媽病逝阿麗琵耶拉,那位真心愛護他的後媽忽然患了一種怪病。她不再在門口坐著等他放學歸來。她鬱鬱寡歡,沉默起來。她不再邀請和她几乎差不多高的兒子,去花園裡撲蝶,去採花。
她的身子越來越虛弱。當地醫生給她看了病,診斷說,她患了一種熱病。相當於中國的打擺子病。漸漸地,後媽躺在床上,再也起不來了。
這是達·芬奇熱愛的媽。他几乎是在她的陪伴下長大的。淚滾湧在他的腮邊。他雙腿跪在後媽床前,痛苦在呼喊着:「媽媽!媽媽!你要挺住!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但是,後媽苦苦地笑了一下,她明白自己留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她勸慰達·芬奇說:「別哭,孩子,你不要放棄你的追求,你一定會有大出息的。媽支持你!」她常常昏迷不醒,發高燒,說胡話。達·芬奇在祖母的吩咐下,把鎮上有名望的醫生都請到了。
但醫生最後還是搖搖頭,說:「你媽得的是一種怪病。目前還沒有什麼特效藥能治得好她這種病。唉,我們儘力了。」生命垂危的後媽躺在早晨的病床上。
達·芬奇請來了神甫,為後媽懺悔。
年紀輕輕的後媽就在懺悔中溘然長逝。時年僅
24歲。
年輕活潑、可敬可愛的後媽的逝去,無疑給達·芬奇一家以沉重的打擊。
在這個打擊面前,祖母常常獨自飲淚,鬱鬱寡歡;父親彷彿一下子老了許多,再也打不起精神來。工作之餘,父親不敢獃在家中。他在外面尋歡。他想用這種辦法來排除他失去愛妻的痛苦。
同時,他也想尋找新歡。他永遠是一個浪漫的公證人。
不久,公證人又物色到了新的目標。但懾于祖母的威嚴,他遲遲不敢向家裡說起。達·芬奇仍然在上學,仍然在讀那永遠讀不完的拉丁文。他並不太在意父親的風流韻事。
他只在有一天,晚飯後,聽見父親几乎在哀求祖母說:「沒有妻子的生活,我再也無法忍受了,家裡沒人照料家務,我要續絃再娶一個。」祖母沉靜如一座遠山。她用蒼老的聲音對父親說:「娶誰呢?你又看中誰了呢?年輕嗎?美麗嗎?脾氣好嗎?懂不懂規矩?是不是良家女子呢?」一連串的問題,問得父親直打哆嗦。
雖然,祖母已經知道公證人早已尋到了做達·芬奇第二個後媽的人選。
說不定他們早已私下來往了。祖母只是一下子無法接受新來的主婦罷了。而父親的續絃,對於達·芬奇來說,也是一種提心吊膽的事兒。後媽如果對他不好,那麼他將在這個家裡就獃不長了。
他暗暗下決心,如果萬一……那麼,他就遠走他鄉,去求學,去畫畫兒。
但這一切擔心,都在父親領回一個少女的時候,煙消雲散了。
715歲的少女後媽在舉家遷移外地、離開芬奇鎮的那一年裡,真是雙喜臨門。公證人皮耶羅先生迎娶新婦。這一日,正是鎮上桃花怒放,春鳥爭鳴的時節,小街上的人們都知道,年已不惑的公證人娶了一個少女做妻。這少女,就是良家女子、住在鄉村的佛朗切斯卡·朗費爾姬妮。
我們把她的名字簡稱為姬妮。
姬妮羞羞答答來到公證人家的時候,她才剛滿
15歲。
她嬌小玲瓏,身材苗條,但比前妻的兒子達·芬奇還矮。她長相姣好,眉清目秀,一頭金髮。她天真無邪地笑着。在達·芬奇一家人眼中,她簡直就還是個小姑娘。
但是,她已經與公證人同居有些時日了。
姬妮的微笑是很有魅力的。達·芬奇很喜歡她笑。這微笑,令達·芬奇想起那些大師們繪製、塑造的聖母的微笑。她對這位新認識的兒子微笑着;他也對這位新媽媽報以靦腆一笑。
漸漸地,他們就熟悉了,並在一起玩耍了。
捉小鳥,摘野花,翻河裡的螃蟹,摸魚兒……笑聲又回到了他的家。
由於有了姬妮愛情上的滋潤,公證人臉上也常露笑容。他的生意又格外地好起來。一次,他辦完一個訟訴案子,對方是一個百萬富翁,大老闆。官司這老闆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