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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這兵器原是他們隨身之寶,一刻不可離者,各藏在身,自有許多光彩護體。今放在廠院中幾日,那霞光有萬道衝天,瑞氣有千般罩地。其夜有一妖精,離城只有七十里遠近,山喚豹頭山,洞喚虎口洞,夜坐之間,忽見霞光瑞氣,即駕雲頭而看。原是州城之光彩,他按下雲來近前觀看,乃是這三般兵器放光。妖精又喜又愛道:「好寶貝!好寶貝!這是甚人用的,今放在此?也是我的緣法,拿了去呀!拿了去呀!」他愛心一動,弄起威風,將三般兵器,一股收之,徑轉本洞。正是那:道不須臾離,可離非道也。神兵盡落空,枉費參修者。畢竟不知怎生尋得這兵器,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十九回 黃獅精虛設釘鈀宴 金木土計閙豹頭山
卻說那院中幾個鐵匠,因連日辛苦,夜間俱自睡了。及天明起來打造,篷下不見了三般兵器,一個個獃掙神驚,四下尋找。只見那三個王子出宮來看,那鐵匠一齊磕頭道:「小主啊,神師的三般兵器,都不知那裡去了!」小王子聽言,心驚膽顫道:「想是師父今夜收拾去了。」急奔暴紗亭看時,見白馬尚在廊下,忍不住叫道:「師父還睡哩!」沙僧道:「起來了。」即將房門開了,讓王子進裡看時,不見兵器,慌慌張張問道:「師父的兵器都收來了?」行者跳起道:「不曾收啊!」王子道:「三般兵器,今夜都不見了。」八戒連忙爬起道:「我的鈀在麼?」小王道:
「適纔我等出來,只見眾人前後找尋不見,弟子恐是師父收了,卻才來問。老師的寶貝,俱是能長能消,想必藏在身邊哄弟子哩。」行者道:「委的未收,都尋去來。」隨至院中篷下,果然不見蹤影。八戒道:「定是這伙鐵匠偷了!快拿出來!略遲了些兒,就都打死!打死!」那鐵匠慌得磕頭滴淚道:「爺爺!我們連日辛苦,夜間睡着,乃至天明起來,遂不見了。我等乃一概凡人,怎麼拿得動,望爺爺饒命!饒命!」行者無語暗恨道:「還是我們的不是,既然看了式樣,就該收在身邊,怎麼卻丟放在此!那寶貝霞彩光生,想是驚動甚麼歹人,今夜竊去也。」八戒不通道:
「哥哥說那裡話!這般個太平境界,又不是曠野深山,怎得個歹人來!定是鐵匠欺心,他見我們的兵器光彩,認得是三件寶貝,連夜走出王府,伙些人來,抬的抬,拉的拉,偷出去了!拿過來打呀!打呀!」眾匠只是磕頭髮誓。正嚷處,只見老王子出來,問及前事,卻也面無人色,沉吟半晌,道:「神師兵器,本不同凡,就有百十餘人也禁挫不動;況孤在此城,今已五代,不是大膽海口,孤也頗有個賢名在外,這城中軍民匠作人等,也頗懼孤之法度,斷是不敢欺心,望神師再思可矣。」行者笑道:「不用再思,也不須苦賴鐵匠。我問殿下:你這州城四面,可有甚麼山林妖怪?」王子道:「神師此問,甚是有理。孤這州城之北,有一座豹頭山,山中有一座虎口洞。往往人言洞內有仙,又言有虎狼,又言有妖怪。孤未曾訪得端的,不知果是何物。」行者笑道:
「不消講了,定是那方歹人,知道俱是寶貝,一夜偷將去了。」
叫:「八戒沙僧,你都在此保着師父,護着城池,等老孫尋訪去來。」又叫鐵匠們不可住了爐火,一一煉造。
好猴王,辭了三藏,唿哨一聲,形影不見,早跨到豹頭山上。原來那城相去只有七十里,一瞬即到。徑上山峰觀看,果然有些妖氣,真是:龍脈悠長,地形遠大。尖峰挺挺插天高,陡澗沉沉流水緊。山前有瑤草鋪茵,山後有奇花布錦。喬松老柏,古樹修復,出鴉山鵲亂飛鳴,野鶴野猿皆嘯唳。懸崖下,麋鹿雙雙;峭壁前,獾狐對對。一起一伏遠來龍,九曲九灣潛地脈。埂頭相接玉華州,萬古千秋興勝處。行者正然看時,忽聽得山背後有人言語,急回頭視之,乃兩個狼頭怪妖,朗朗的說著話,向西北上走。行者揣道:「這定是巡山的怪物,等老孫跟他去聽聽,看他說些甚的。」捻着訣,念個咒,搖身一變,變做個蝴蝶兒,展開翅,翩翩翻翻,逕自趕上。果然變得有樣範:一雙粉翅,兩道銀鬚。乘風飛去急,映日舞來徐。渡水過牆能疾俏,偷香弄絮甚歡娛。體輕偏愛鮮花味,雅態芳情任卷舒。他飛在那個妖精頭直上,飄飄蕩蕩,聽他說話。那妖猛的叫道:“二哥,我大王連日僥倖。前月裡得了一個美人兒,在洞內盤桓,十分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