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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啊,切莫出風地裡去。怕人子,一時冒了風,弄做個產後之疾。」那婆婆即取兩個淨桶來,教他兩個方便。須臾間,各行了幾遍,才覺住了疼痛,漸漸的銷了腫脹,化了那血團肉塊。那婆婆家又煎些白米粥與他補虛,八戒道:「婆婆,我的身子實落,不用補虛。且燒些湯水與我洗個澡,卻好吃粥。」沙僧道:
「哥哥,洗不得澡,坐月子的人弄了水漿致病。」八戒道:「我又不曾大生,左右只是個小產,怕他怎的?洗洗兒乾淨。」真個那婆子燒些湯與他兩個淨了手腳。唐僧才吃兩盞兒粥湯,八戒就吃了十數碗,還只要添。行者笑道:「夯貨!少吃些!莫弄做個沙包肚,不象模樣。」八戒道:「沒事!沒事!我又不是母豬,怕他做甚?」那家子真個又去收拾煮飯。
老婆婆對唐僧道:「老師父,把這水賜了我罷。」行者道:
「獃子,不吃水了?」八戒道:「我的肚腹也不疼了,胎氣想是已行散了,灑然無事,又吃水何為?」行者道:「既是他兩個都好了,將水送你家罷。」那婆婆謝了行者,將餘剩之水,裝于瓦罐之中,埋在後邊地下,對眾老小道:「這罐水,彀我的棺材本也!」眾老小無不歡喜,整頓齋飯,調開桌凳,唐僧們吃了齋。消消停停,將息了一宿。次日天明,師徒們謝了婆婆家,出離村舍。唐三藏攀鞍上馬。沙和尚挑着行囊。孫大聖前邊引路,豬八戒攏了繮繩,這裡才是洗淨口孽身乾淨,銷化凡胎體自然。
畢竟不知到國界中還有甚麼理會,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法性西來逢女國 心猿定計脫煙花
話說三藏師徒別了村舍人家,依路西進,不上三四十里,早到西梁國界。唐僧在馬上指道:「悟空,前面城池相近,市井上人語喧嘩,想是西梁女國。汝等須要仔細,謹慎規矩,切休放蕩情懷,紊亂法門教旨。」三人聞言,謹遵嚴命。言未盡,卻至東關廂街口。那裡人都是長裙短襖,粉面油頭,不分老少,儘是婦女,正在兩街上做買做賣,忽見他四眾來時,一齊都鼓掌呵呵,整容歡笑道:「人種來了!人種來了!」慌得那三藏勒馬難行,須臾間就塞滿街道,惟聞笑語。八戒口裡亂嚷道:“我是個銷豬!
我是個銷豬!”行者道:「獃子,莫胡談,拿出舊嘴臉便是。」八戒真個把頭搖上兩搖,豎起一雙蒲扇耳,扭動蓮蓬弔搭唇,發一聲喊,把那些婦女們唬得跌跌爬爬。有詩為證,詩曰:聖僧拜佛到西梁,國內衠陰世少陽。農士工商皆女輩,漁樵耕牧盡紅妝。
嬌娥滿路呼人種,幼婦盈街接粉郎。不是悟能施醜相,煙花圍困苦難當!遂此眾皆恐懼,不敢上前,一個個都撚手矬腰,搖頭咬指,戰戰兢兢,排塞街旁路下,都看唐僧。孫大聖卻也弄出醜相開路。沙僧也裝嚇虎維持,八戒采着馬,掬着嘴,擺着耳朵。
一行前進,又見那市井上房屋齊整,鋪面軒昂,一般有賣鹽賣米、酒肆茶房,鼓角樓台通貨殖,旗亭候館掛帘櫳。師徒們轉灣抹角,忽見有一女官侍立街下,高聲叫道:「遠來的使客,不可擅入城門,請投館驛注名上簿,待下官執名奏駕,驗引放行。」
三藏聞言下馬,觀看那衙門上有一匾,上書迎陽驛三字。長老道:「悟空,那村舍人家傳言是實,果有迎陽之驛。」沙僧笑道:
「二哥,你卻去照胎泉邊照照,看可有雙影。」八戒道:“莫弄我!
我自吃了那盞兒落胎泉水,已此打下胎來了,還照他怎的?”三藏回頭吩咐道:「悟能,謹言!謹言!」遂上前與那女官作禮。女官引路,請他們都進驛內,正廳坐下,即喚看茶。又見那手下人儘是三綹梳頭、兩截穿衣之類,你看他拿茶的也笑。少頃茶罷,女官欠身問曰:「使客何來?」行者道:「我等乃東土大唐王駕下欽差上西天拜佛求經者。我師父便是唐王禦弟,號曰唐三藏,我乃他大徒弟孫悟空,這兩個是我師弟豬悟能沙悟淨,一行連馬五口。隨身有通關文牒,乞為照驗放行。」那女官執筆寫罷,下來叩頭道:「老爺恕罪,下官乃迎陽驛驛丞,實不知上邦老爺,知當遠接。」拜畢起身,即令管事的安排飲饌,道:「爺爺們寬坐一時,待下官進城啟奏我王,倒換關文,打發領給,送老爺們西進。」三藏欣然而坐不題。
且說那驛丞整了衣冠,徑入城中五鳳樓前,對黃門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