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邇者寧賊非常之變,事起倉卒,雖欲請給內帑,勢有不及。後蒙該部議準,許于廣東軍餉銀內支取十萬。隨幸賊勢平定,前項準借銀兩亦遂停止,分毫不曾取用。
伏望皇上憫念地方師旅饑饉之餘,民窮財盡,困苦已極。近又加以水災為患,流離益甚。乞敕該部查照,轉行江西布、按二司,將自用兵以來支取用費過各該府縣京庫折銀及兌準糧米等項,通行查明,各計若干,照數開豁,免行追補。乃仰備造文冊,繳部查考。
庶軍民得以少蘇,而地方可免于意外之虞矣。
徵收秋糧稽遲待罪疏
十五年十二月初十日
據江西布政司呈:「準布政使陳策等咨,照得正德十四年稅糧,先準參議周文光奉戶部勘合派屬征解,隨因聖駕南巡,各府州縣官俱集省城聽用,前項錢糧不暇追征。正德十五年正月初二日,蒙巡按江西監察御史唐龍案驗為乞救兵燹窮民,以固邦本事,該巡撫蘇松,都御史李充嗣題稱:江西變亂,南昌、南康、九江等府首被燒劫,其餘府縣,大軍臨省,供應浩繁,要將該年稅糧盡行停免等因,備行分守南昌五道,勘議得:南昌府南、新二縣被害深重,應免糧差三年;其餘州縣,並瑞州一十二府屬縣,俱應免糧關二年。回報到司,即轉呈本院具題外。本年二月內,續蒙欽差戶部員外郎龍誥案驗為儹運糧儲事,備行本司督催該年兌準錢糧交兌,遵依節行催征間。
本年三月初五日,漕運衙門照扎坐到兌軍本色米八萬石,折色米三十二萬石,改兌米一十七萬石,每石連耗折銀七錢,備行作急徵完起運。本月二十八日,又蒙撫按衙門案驗為地方極疲,速賜恩恤以安邦本事,該南京工科給事中王紀等奏奉欽依,自正德十四年以前,一應錢糧果係小民拖欠未完的俱準暫且停征,還着各該官司設法賑濟,毋視虛文。欽遵通行外,又蒙員外郎龍誥案牌將糧裡嚴加杖並,急如星火。小民紛紛援例,赴司告豁。
呈蒙撫按衙門批行本司給示曉諭,納糧人戶先將兌軍征解。小民方肯完納。轉行參議魏彥昭督運。續因本官去任,又經呈批參政邢珣暫管督兌。
本官于五月二十日遍歷催儹,通將征完本色米八萬石兌完起運訖。其折色銀兩,催據廣信等府屬縣陸續征解。近於十一月十三等日抄奉漕運衙門照扎備行本司,將兌運折色銀三十四萬三千兩務要征完足數,差官協同運官解部等因。依奉通行外,今照該年稅糧,委因事變兵荒經理不前,及專官管提督官員更代不常,況奉部院明文征免不一,小民不服輸納,官府制肘難行,因而稽延。
若不預將前情轉達,誠恐查究罪及未便等因」,備呈到臣。
竊照江西錢糧,小民所以不肯輸納,與有司所以難於追征者。其故各有三,而究其罪歸則責實在臣。何者?
宸濠之叛,首以偽檄除租要結人心。臣時起兵旁郡,恐其扇惑,即時移文遠近,宣佈朝延恩德,蠲其租賦,許以奏免,諭以君臣之分,激其忠義之心,百姓丁壯出戰,老弱居守。既而旱災益熾,民困益迫,然而小民不即離散者,以臣既為奏請,雖明旨未下,皆謂朝廷必能免其租稅,尚可忍死以待也。夫危急之際,則啖之免租以竭其死力,事平之後,又罔民而刻取之,人懷怨忿不平,此其不肯輸納之故一也。
及宸濠之亂稍定,而大軍隨至,供饋愈煩,誅求愈急,其顛連困踣之狀,臣于前奏已略言之。百姓不任其苦,強者竄而為寇,弱者匿而為奸。繼而水災助禍,千里之民皆為魚鱉,號哭載途,喧騰求賑。其時臣等既無帑藏之儲,又無倉廩可發,所以綏勞撫定之者,更無別計,惟以奏免租稅為言。
百姓睊睊胥讒,謂命在旦夕,不能救我而徒曰免稅免稅,豈可待邪?蓋其心以為免稅已不待言,尚恨其無以賑之也。已而既不能賑,又從而追納之,人怨益深,不平愈甚,此其不肯輸納之故二也。
當大軍之駐省,臣等趨走奔命,日不暇給,亦以為既有前奏,則賦稅必在所免,不復申請。其時巡撫蘇松等處都御史李充嗣奏稱江西首被宸濠之害,乞將該年稅糧軍需等項俱行停免。該戶部覆題:奉聖旨是,各被害地方,着撫按官嚴督所屬用心設法賑濟,欽此。”又該給事中王紀奏本部覆題,「奉聖旨是,這地方委的疲睏已極,自正德十四年以前一應錢糧,果係小民托欠未完的,俱準暫且停征,還着各該官司設法賑濟,毋視虛文,欽此。
」俱欽遵,該部備咨前來,臣等正苦百姓呶呶,咨文一至,如解倒懸,即時宣佈。百姓聞之。歡聲雷動,遞相傳告,旦夕之間,深山窮谷,無不畢達。自是而後,堅守蠲免之說,雖部使督臨,或遣人下鄉催促,小民悉以為詐妄,群起而驅縛之。
催征之令不復可行,此其不肯輸納之故三也。
郡縣之官,親見百姓之困苦,又當震盪顛危之日,懼其為變,其始惟恐百姓不信免租之說,指天畫地,誓以必不食言,既而時事稍平,則盡反其說而征之,固已不能出諸其口矣,況從而鞭笞捶達之,其遽忍乎!此其難於追征之故一也。
三司各官,舊者既被驅脅,新者陸續而至,至則正當擾攘,分投供應,四出送迎,官離其職,吏失其守,糾結紛拿,事無專責,如群手雜繰于亂絲之中,東牽西絆,莫知端緒。既而部使驟臨,欲于旬月之間督並完集,神輸鬼運,有不能矣。此其難於追征之故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