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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勝冒犯殞悼之至!
再謝儲谷泉書
錢德洪
寬、畿不率,弗祐于天,遽奪吾師之速;黃髮乳口,失所保哺,皇皇然無所歸。時聞凶訃,又恨未及相隨以趨曳杖之歌;天喪斯文,後死者終弗與聞矣乎!既而奔喪貴溪,馮哭之餘,水漿不入于口,奄奄氣息,若無復可生於人世矣。間乃詢其後事,乃知諸君子殫心瘁力,送死無憾,而先生左右維持之力居多。愚以為相知之情至此,亦云足矣。
及凡所經歷,舟未入境,而執事之戒命已先哭奠虔慤,雖有司好德之同,而激動之機不無所自,哀感何言。仆且私告曰:公慮吾主君家事也,云云;曰公慮吾主君勛業未著,云云。已而,朋友又私相語曰:公慟吾夫子者,悼其教未明於天下也,云云。生輩矍然而起曰:「有是哉!何公信愛之至有如此也。
」
噫!天下之愛吾夫子者有矣,嘆之而已矣;信我夫子者有矣,感之而已矣;孰有如吾執事精神心思,周旋曲折,實以見之行事者乎!必其平日相孚默契,有甚不得已者藏於其中,是未可聲音笑貌為也。吾儕小人自失所恃,遽恐吾道終底于躄塞。不知天下大君子有如先生者出於其間,斯道雖重,主盟得人,吾何以懼乎哉?孟子曰:「然而無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今茲有乎爾矣!今茲有乎爾矣!於是自衢以下,順流而歸,慷慨激亢,無復為兒女之情。
是先生不言之教,起我跛躄于顛躋之中,吾當何以為報哉!
二月四日,已妥靈于堂。乃弟乃子,頗知自植,四方同門,又日來至,喪事聊此議處,不復敢遠嬰先生之懷矣。蕭尚賢事略具汪公別紙,並奉請教。小廝輩以小嫌構辭,致煩案牘。
在先生寬仁之下,當必有處。然是人亦無足過責者,夫子用之,所謂略其全體之陋,以用其一肢之能,故其報死之情亦如是而已矣。今慾望之大過,是又若以其一肢之得,而復責其全體之失也,難矣。恃在推愛,妄敢喋喋,荒悖不恭,萬罪萬罪!
喪紀
程煇
我師緒山先生編次《陽明夫子家乘》成,煇受而讀之,作而嘆曰:「嗟呼!天道報施善人,抑何其不可測邪!方夫子之生也,苦心妙悟,以續如綫之道脈矣,乃偽學之謗不能弭;倡義興師,以殲謀畔之獨夫矣,乃君側之惡不能去;開誠布心,不煩一旅,以格數百年負固之黨矣,乃當軸之忌不能回,使其身一日立乎朝廷之上。何其與世之落落也?及其沒也,哭者盡哀,祭者盡誠,至今有弔其墓,謁其祠,拜其家廟,為之太息流涕而不置者。又何其得眾之鼎鼎也?竊惑焉。」先生進而教之曰:「是不可以觀天人負勝之機矣乎?夫子之所不能者,時之艱也,人之勝也;其所能者,德之孚也,天之定也。
而又何惑哉?吾方哀祭文之不能盡錄者屬子以終事焉。蓋文固有略者矣;將人之祭于地與就其家而祭焉者,皆其實德所感,而人情之所不能已者,顧可略而不書乎?子其揭日月為序,凡顯而公卿,微而庶人,有舉必書,庶定者可考而見,且使我後之人知夫子有不待生而存,不隨死而滅者,良在此而不在彼也。」煇避席曰:「敬聞命矣。」作《喪紀》。
夫子以戊子仲冬之丁卯卒於南安府青龍鋪,輿止南野驛。越四日,為季冬庚午,門人廣東布政王大用,推官周積,舉人劉邦采,實敦後事。副使張思聰率屬吏知府王世芳,同知何瑤,大庾知縣葉章,府學訓導楊登玉、王圭、陳守道,庠生張紱、李節、王輅、王輔等哭奠,乃殮。殮已,署上猶縣事經歷許同朝,崇義知縣祝澍,南康教諭管輔,訓導劉森,庠生劉爵等,千戶劉環、俞春、周祥,門人知府王鑾、陽克慎,鄉約王秉言,各就位哭奠。
壬申,梓抵贛州府水西驛。提督都御史汪鋐,同知何瑤,推官陸府,檢校唐本,鄉宦宋元,指揮錢堂,知事郭鋮,千百戶何湧江、馬昂、吳倫、譚景受、卜福、嚴述、王寧、王憲、潘鈺、余洪、畢祥、楊守、武昌,千戶所指揮陳偉,門人郎中劉寅,都指揮同知余恩,庠生易紹宣、李喬崇、李挺、李憲、何進隆、何進德、曾廷珂、曾廷璉、黃譜、黎教、王槐密、王振朝、劉鳳月、劉天錫、劉瞬、彭遇貴、謝天表、謝天眷、桂士元、桂薰、袁泰、張鏜、汪梅、周蘭、宋金、雷鋭、雷兌、應辰、鐘振、俞鶚、湯偉、杜相、黃鏊各就位哭奠。張思聰、周積又各特舉焉。
丁丑,櫬抵吉安府螺川驛。僉事陳璧,知府張漢,同知張烈,通判蔣英,林春澤,建官周在,廬陵知縣常序,署泰和縣事知事汪仲,縣丞劉綸,主簿莊伯瑤,典史李江,教諭林文焯,訓導金玥、張旦,吉水縣丞楊伯謙,主簿辛仲實,萬安主簿楊廷蘭,信豐指揮同知林節,鄉宦尚書羅欽順,副使羅欽德,副都御史羅欽忠,門人御史王時柯,庠生蕭寵、蕭榮、王舜鵬、袁登應、羅綗、謝廷昭、周文甫、王惠迪、劉德、藍瑜、龍潢、龍漸、幕吏龍光,各就位哭奠。
戊子,櫬抵臨江府蒲灘驛。同知宇賓,通判林元,推官俞振強,靖江知縣陳府,新淦縣丞唐和,主簿王綸,教諭向欽,訓導從介各就位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