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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渡記 - 175 / 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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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渡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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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你如何不施湯水,救濟人渴?看你既人善門,吃十方的齋供,也要做些善事,消受這種功德。」猴精道:「我只說出了家做道者,便該吃十方齋供。」官長道:「世人辛苦得來,你如何無功消受?」猴精道:「向在尤園見眾僧人,受享齋供也罷,還要受那眾人禮拜,香幡迎送。」官長道:「你哪知演化高僧到處勸度人修善果,盡人倫,功德深大。

你今只曉得入庵為道者,一味化緣,若化緣無有,未必不動貪嗔煩惱,動了此種根因,我這裡輪迴墮落,未必能免。」猴精聽了道:「謹領教旨,放釋我到庵施湯去罷。」官長乃叫差役放他索子,猴精就走。官長叫他回來,說道:「你既免了六道輪迴,即入人道,你這猴性要改,皮毛要拔去。」乃叫左右把他皮毛拔淨。左右方拔,這猴精畏痛不捨。官長道:「一毛事小,轉人為大,何不忍着!」猴精咬着牙,任左右拔淨,乃飛走入庵,卻驚醒一夢。乃向孤光問道:「你在這處多少年了?」孤光答道:「三十多年。」元來又問:「前在庵的長老,做何功果?」孤光道:「敲梆唸經。」元來又問:「念的何經?」孤光道:「乃是《心經》。」元來又問:「《心經》何經?你可知念」?”孤光道:「我聽他念日久,也記得會念。」元來乃說:「老道,你可教我一卷。」孤光乃把《心經》朗朗背念一遍。元來卻也靈性,一遍便能念,他不但會念,卻便悟得妙理,仍叫孤光擔水,燒湯濟人。正才擺出一張桌子,放上幾隻木碗,只見一個人氣哼哼趕來,先吃了一碗湯,後乃問道:「師父,我聞 得有四個高僧在此庵住,如今往何處去了?」元來說:「前去多時。善人,你問他怎的?」這人道:「聞知高僧到處,不但人心惡的改善,便是邪魔妖怪也潛消。


  

小子家有一宗邪怪,特來請他掃蕩,奈何前去?」元來聽得,一則也要倣傚高僧,與人方便,一則原系精靈,又動了他好耍心情,乃問道:「善人高姓大名?家有何怪?小道也會掃蕩。」這人答道:「小子姓零名地,家住前村十里灣頭,捕魚為生。有一個兄弟,不從我業,卻每日張弓打鳥。我叫他捕魚,乃是祖傳本業。

他道:』祖傳本業,成家起屋為好。『乃經年衣食尚然不足,今日也打鳥,明日也打鳥,卻好打着一個怪鳥,在家把兄弟迷倒,想必有些緣故。師父,你若會掃蕩,也是陰騭方便。」元來道:「我會,我會,管教你平安無事。」卻是何法能會,下回自曉。

第七十四回  零埃打烏遇妖邪 零地隨猴拴鴇怪

卻說世間哪有邪魔迷人,乃是人心自迷,一個五體俱來,人孰無心,這心虛靈洞達,超出宇宙,就有邪魔撞來,把一個正念存中,千邪萬魔自然消滅。無奈愚俗道理欠明,酒色過度,或是欺瞞,或是懊惱,把一個靈明自先闇昧,就如那沉痾將斃的,胡言亂語,看著磚兒也是怪,瓦兒也是精,說的是鬼物,見的是亡人,非是眼目昏花,乃是元神潰亂。元神如何潰亂?都是這心無定主。大哉,心乎!一身主宰,為人卻如何主定了他?惟有善念一個真如,便主持定了。

比如一心忠主,這正氣歷百折而不回,輓回世道天地,也拗不過他,有何邪魔敢犯?又如一心孝親,這正念堅五內而不懈,立此綱常,鬼神也傾心敬仰,有何妖孽敢侵?不但這大道光明,自驅邪魅,就是微小一善,動了真誠,也無業障干犯。

這零氏弟兄,擇術不善,捕魚打鳥,已造下冤愆,卻乘此冤愆,就生出一宗古怪。零弟名埃,長未妻室,立心淫亂。一日打鳥到樹林下,偶見一個女子,生得嬌媚,在那枯樹下撮黃葉、摘枯枝為薪。零埃欲心遂動,乃近前叫聲:「女娘,待我與你代勞。」那女子不睬。零埃乃走上前抱住,女子叫將起來,說道:「清平世界,何處凶惡,白晝劫人!」零埃哪裡顧甚天理,卻又知荒林去村尚遠,用力強姦,那女子殺人喊叫。蹊蹺那樹上一隻鴇鳥,往下一口氣呵來,零埃忽然倒地,人事不省,這女子掙脫,飛走回去。零埃昏倒在地,半晌方省,只見那鴇鳥變了那個女子,坐在林下,假意罵道:「凶人惡漢,怎麼不循法度,白晝辱我女娘。


  
我家住遠鄉,沒人知道,若是有人知道,叫你吃風流的苦惱。」零埃聽了她言語,乃是半推半就,卻覆上前,又要去摟她。那女子又吹一口氣來,這零埃忽又跌倒。三番五次,這裡不休,只是要扯那女子。

那女子連吹連跌,把個零埃頭都跌腫,他這淫心只是不放。看看日落,那女子卻又不去。零埃等到黃昏,那女子說道:「痴漢子,哪個沒有個廉恥,你必定要騙我,也有個房屋。且問你,可曾娶妻?」零埃道:「不曾,不曾。」女子道:「既是不曾,我也未嫁,何不到你家去,免得林中撞見人來看破。」零埃聽得,一則跌得興閙,一則喜到家去,乃叫:「女娘,你肯隨我到家,便成一對夫婦。」這女子依着,走了幾步,就叫腳痛,零埃只得背着。到家開門進屋,他兄零地看見兄弟背着個大鴇鳥,尖頭禿尾,宛似一隻老鷹,卻又踉踉蹌蹌,進門如醉如痴,只道他酒醉歸來,一家都不問他。

這零埃背那女子進得房門,一跤跌在地下,那鴇鳥從窗內飛去,零埃乃昏昏沉沉。零地扶他上牀睡了,口裡罵道:「少吃些酒,也不至如此。」一家只道他酒醉,又飛走了鴇鳥,哪知他被淫鳥迷心,總是他邪迷惑亂,終日昏沉。到得黑夜,那鴇鳥從空飛來,入窗變個女子,這零埃與之相狎,宛若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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