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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渡記 - 146 / 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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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渡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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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若是把葷勸人,便與庖廚殺生何異。」捕竊說:「怎麼僧家勸人吃葷,乃與庖廚不異?」僧人說:「庖不自食,烹以食人。僧既不茹葷,乃以葷勸人,事又何異!還要作孽,墮入眼見殺生血肉,被人嚙嚼,忍心之報。所以我僧家,不以葷勸人,便是以葷食人,自己不食,眼看人食,無有哀憐生物之心,這個罪孽,怎當,怎當!」說罷,只見酒保取兩樣青菜豆腐來,說道:「師父,依你 這素餚如何?」僧人道:「青菜真是素餚,豆腐也有葷腥。」豆腐如何是葷,下回自曉。

第六十二回  道士三施降怪法 長老一靜服黿精


  

僧人說:「豆腐也有葷腥。」那酒保笑將起來,道:「長老說話不當理,豆腐若有葷腥,這們這青菜也是葷了。」僧人說:小僧有句話兒,念與你聽:

說葷腥,非豆腐,只為豆乃農辛苦。

磨它精液去它渣,點化石膏與鹽滷。

矯揉成,有何補,看來變幻如丹母。

不葷之葷說是腥,工人不潔名稱腐。

僧人念罷,說道:「我小僧非是說你豆腐是葷,只因此物是農人辛苦出來,養人的五穀,誰叫你磨碎了它,用其精液,去其渣質,弄巧變,化成膏,分明機智做出,失了它本來面目。這也猶可,卻又把他立名為腐,腐字從肉,便有葷名,犯我僧戒。這也猶可,但恐工人造,或手足不潔,水漿不淨,入了酒肆餚饌之廚,沾了葷腥之氣,所以我小僧不吃,說有葷腥為此。」僧人正講,猛然一個道士從店屋中闖進來,把僧人當肩一蠅刷打下,說道:「為你犯了戒行,便叫人連豆腐也莫吃。

哪裡知道吃酒不吃酒,總在一量;吃齋不吃齋,總出一心。不在心上講因果,卻在葷酒上用工夫,放著三個邪魔,不理服他,用法除他,卻與他詩雲酒曰,瑣瑣碎碎,叫他們弄神通,騙漁人的酒吃。」道士一頓狠狠言語,把個僧人說紅了臉,笑道:「師兄,原來是你。我豈不識妖魔,只為僧家存心方便,慢慢化他,不似你道法嚴肅,不容邪怪。」僧人說罷,那陶情三人酒也不吃,往店門外飛星就走。道士把蠅刷一揮,三個就如繩縛其手,膠黏其足,立在店外,只叫:「道真饒恕。」捕竊見了,忙向道士前作禮求告,說道:「小子被黿精所害,虧此三位救解小子,卻也不知三位是何來歷,只是有恩當報。到此店中,一杯也不曾吃,卻被長老講了半日閒話,如今又遇著師父,不知有甚緣故,把他三位禁住。」道士問道:「你是何人?甚麼黿精害你?」捕竊卻把前事備細說出。道士說:「擇術不精,是你之過。誰叫你做這營生,自取禍害。」捕竊說:「方纔一則變黿在市,備知這魚蝦黿鱉遭網被賣的情苦;一則長老、師父勸化小子,已悔心別做營業了。」道士聽了,道:「既是你悔卻前非,另尋不傷生物的營業,我且以妖滅妖,先除了黿精,莫使它作怪害人。」乃向僧人說道:「師兄,你動輟與它慢慢講禮。小道如今且請你坐在捕漁父草屋之內,待小弟除了黿精,再與師兄處此三怪。」僧人只是合掌,說道:「好勸他罷,莫要惡剿。

若惡剿,又露出我們筋骨來了。」當下把陶情三個,用法禁了,帶著他齊到捕竊草屋。

只見老嫗哭哭啼啼,說道:「捕竊侄兒被妖怪害了。”在草屋內,訴一回,哭一回,道:“叫你聽把家母子話,你卻不信;叫你做別的生理,你卻不依。如今把性命被黿精吃了,不知是囫圇吞了,不知是細嚼慢嚥,不知是照我們市人陪飯食吃,或者是陪酒兒吃。吃你時,不知你可想著我姑娘老人家,我姑娘卻想著你。

那腳面上瘡不消膏藥,必然不疼了“這媽媽子正數長道短,卻好捕竊同着僧道與陶情三個進入屋來。那屋小,容不得多人,道士卻叫僧人坐在捕竊屋內,他仍叫捕竊持了一根槍,叫陶情三個變了捉魚蝦的漁人,齊到海岸上叫罵道:“臭黿精,臭蝦怪,如何戰鬥我不過,叫小怪幫助,弄甚麼幻法,你變我,我變你,誘哄市人。如今有法師在此,你敢再出來成精麼?」


  
卻說黿精與魚蝦小怪弄了這番手段,被陶情們打散,回到海沙,氣哼哼,悶懨懨,說道:「捕竊、漁人被我們弄巧,已將送他刀斧油鍋,不知何處來了三個凶漢救了他們。雖然未除了賊捕,卻也嚇得他不敢再來。」正說話,卻聽得海岸上吆喝,卻是捕竊同着幾個漁人。黿精大怒,乃提了大刀,帶著小怪,上得岸來。

這黿精卻不看捕竊,乃看著陶情三個,笑將起來說道:

那裡鑽來酒鬼,乜斜東倒西歪。破衣爛帽趿拉鞋,想是尋魚買賣。此處非同往日,漁人安敢前來。抽身改業算伊乖,遲了些兒莫怪。

陶情見黿精說幾句藐他的話,他也把黿精瞅了兩瞅,說道:

多大黿精作怪,本是龜鱉形骸。只好切酢換錢財,下酒將伊當菜。如何把吾輕覷,誇強海上沙涯。這些魚蝦小怪莫胡猜,稱早投降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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