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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瞎了雙目,孤寡無靠,想你那漢子在日來的空頭錢鈔,你只圖受用他的快活,怎想有今日!」那瞎婦聽了,眼雖不見,心裡卻明白,說道:「好言語,今日悔是遲了。」他這明白自己當年的不是,卻就消了一肚子氣,哭哭啼啼,只說妹子的不是。來思又說道:「你也不該怪妹子,他是念你同胞姊妹,養活你生,妹夫又是看妻情份。若是你再沒有親妹,誰人顧你?你如今自思自省,忍些閒氣,與你親妹和好過日子,莫要尋這條苦路。」瞎婦被來思說了一番,心也知悔。狐妖乃扯她上了街路,直送她到妹夫家,把她投水的話說了。那妹子也哭啼啼扯她進屋去了。狐妖乃復到池邊,同來思趁着月光,直奔庵裡來。
但見那月:
皎潔如同白日,清輝遍滿長空。一輪照徹萬方同,倒影星辰搖動。莫道尋常三五,但云今夕佳逢。更樓老子興無窮,喜與高人賞共。
狐鼠與把來思趁着月色,不覺的走到庵前。二怪到底害怕把門威神,不敢近庵,在遠樹林邊,乃叫來思說:「尊長,你住居近地,庵僧必熟識,此時天晚,只恐月下難敲其門。你先去探個消息,我等遠村來的,見景生情方是。」來思依言,乃先走到庵門,只見庵門大開,善信出入甚眾。
來思問眾人:「今夕夜深,如何庵門大開?」眾中一個答道:「今日是高僧三位徒弟說法,晚建一堂施食。」來思聽了,便直顧上殿,看僧施食,乃忘記了兩個同來的在遠樹下等信;這二怪久等不見來思回信,乃起身只得前來。狐妖與鼠怪道:「這番料威神必然容我等入門。」鼠怪道:「怎見得?」狐妖道:「我們救池塘兩命,乃是自行的善功。」鼠怪道:「正是,正是。」畢竟二怪可得容入庵門?下回自曉。
第五十九回 威神三阻狐鼠怪 菩薩兩查善惡醫
話說祖師隨路演教,度化眾生,到處庵觀寺院,有靜室可坐,便經旬寄寓;逢着僧尼道俗,有緣法可度,便隨遇開悟,自多不語,每每三位徒弟代言。因此在這庵中,應答善信開度事情,多是他三個高徒。一日,庵中眾僧見來謁高僧者眾,便發了一個善願,向道副大師說道:「大師道行甚高,度脫雖眾,只是終日費煩口耳于生在善信,利益宏深。若是建一個道場或是施一堂法食,濟度幽冥、孤魂等眾,也是莫大功德。」副師答道:「我等談經說法,便是濟度眾僧道,生者得悟,恐亡者未沾。」尼總持師便也說道:「事有陰陽,道本無二。」眾僧又道:「見在度亡科儀,豈是虛設?」道育師道:「科儀乃明見功德經義,還本不見真心。」三位與眾僧辯了一會,彼此大家都端會入定。
忽然副師于靜中現一個光景,見殿旁一根枯木,忽然其中騰出一位神人,其下一條大蟒蛇鑽出。那神人大叫道:「和尚,你既明人天大道,怎不念六道眾生?若說科儀陳跡,這蟒可以轉超。」言罷不見。副師出靜,見阿羅尊者聖前有此景象,乃與眾僧議建一個佛會。
三位師兄師弟,一位一日,主壇法事,講經典,仿科儀,攝孤施食,真也是勝會,村鄉善信來往佈施。這一日,正是副師主壇首日,卻說庵門大開,把來思直入上殿觀看。狐、鼠二怪久等,只得到庵門,方纔要入,只見把門威神又攔阻着說道:「你未有獨行善功,如何又來攪擾?」二怪道:「救三命于池水,卻是我等自行之善。」威神道:「為此一善,冥司正在這裡議功,若不是把來思一念始發,你等哪有這一種善緣?」二怪道:「我等若救之遲,把來思自顧不暇,尚安得為功?」威神道:「正為把來思有這水災惡報一種,未作在何項,故此菩薩的白、綠鸚哥未現。
如今作他的又有你們;繼後作你們的,又有他功創始。今日較往常法門更肅,你看那自身不潔,故入誤進,自招罪孽。你們比此不同,原有性靈,你知我見,故此阻你者倒是度你。」二怪聽了,乃慨然說道:「既是善功不曾註明,把來思非此一善,不得消他一種惡報,我們情願讓此一善功德,救解了他惡孽一種。」只這一讓之言,只見威神呵呵大笑起來,把個庵門大開了,說道:「一言兩成功果,你兩個不獨善功,且定轉生人道。進去,進去。我如今不阻攔你了。」二怪方纔昂首進庵,直到殿上。
後有清溪道人詩五言四句,說忍讓真是善功:
不競真為福,讓功果是高。
世人能退讓,災禍自然消。
狐妖進入庵門,走上佛殿。那狐妖是久歷過的地界,弄過了手段的僧庵,只因近日威神凜肅,又且他心信法門,隨着禁忌,去修積善功,進入庵來,上得正殿,他都是熟游。只有鼠怪在那社裡成精,弄妖捏怪,不知善地廣大,殿宇巍峨。他見了眾僧凜凜拜禮聖像,課誦經文,眾信男女依擬行道,乃向狐妖說道:「我在社中,張頭露面,躲躲拽拽,只知弄法兒,耗糧食,若不虧你攜帶,走這福地,怎能夠見廣識大,開闊心胸!」狐妖笑道:「料你鼠腹有類蛙腸,便開闊了也不大。」鼠怪道:“老狐你說差矣。我不入這禪林,我也不會說話。世間心胸,有見識,便自闊大。若是沒見識,便原來闊大,也是小家子。
我今幸承你攜帶,入了善地,便會巧言。我不是巧言,乃是一句道理。人若有了這道在心,明了這理在腹,莫說是我鼠腹,便是個疙蚤蚊蟲,他也脫離了篾芒小見。二怪一邊閒談,一邊看高僧依科行教。
但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