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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渡記 - 121 / 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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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渡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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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若有女未適人者,願將舍弟送為門婿。這治的田莊,料可供以資生。」當時田鄰中就有一人道:「小子家有一女,一向未婚,今已二十五歲,不知令弟可配得?」豪俠道:「舍弟三十之年,正宜匹配,當煩地友為媒,聘定五禮俱備。」豪俠又招得奴僕幾人,俱各吩咐停當,乃回鄉村,把這事情盡與舊伙說知,卻到李阿諾家來,只見阿諾困守在家,毫無怨族之言。

豪俠乃說道:「足下困苦至此,何不在外投託人家,做個門婿,以過日子。」阿諾笑道:「小子家無立錐,囊無半厘,誰家贅我?」豪俠道:「小子正為此事來講。我見足下少年老成,謙厚守份。今有遠村一個富戶,有一女長成,意欲招贅個老成女婿,盡有些陪嫁妝奩,已薦了足下。


  

若是足下肯成這個親事,小子便是個媒人。」阿諾笑道:「可知甚好,只恐無此事理。」豪俠道:「我已說明而來,只要擇個良辰,足下辭了親鄰,不必說去為婿,只說出外謀求些生理。」阿諾大喜信實,便擇日辭別親鄰說:「在家沒些道路,今且出外謀些生理。」親鄰聽了,也有笑的,說道:「一個貧漢,性又愚拙,求甚生理?」也有信的,說道:「貧守在家,倒不如出外尋個頭路。」可嘆人情薄惡,若是個富貴人出外,送行饋贐的親鄰也不知多少,一個貧漢出外,問也沒一個人問,禮也沒一個人送。這阿諾隨身打扮,行李哪有半分?都是豪俠與他治備,並無一人知道,悄悄離了家門,來到十里林中。只見一個村鄉酒肆,酒簾高掛,豪俠看那酒肆:

冷清清竹籬茅舍,靜僻僻村店酒家。客不來,主不辨,犬也不吠;煙不出,火不入,餚也無些。但只見四座空閒,塵灰滿案;當壚閒坐,與酒保敘話嗑牙。

豪俠見酒肆靜悄無人,乃邀阿諾到得屋內,坐在個空座上。叫了半日,釃了一壺不冷不熱酒來,鋪上兩碟來年經歲的小菜。豪俠豈是不去高樓美館?只因靜僻,好與阿諾說這一番情話。二人坐下,豪俠乃釃了一杯淡酒,悄悄的說道:「阿諾足下,事不說明,你卻怎知?今我約你出外,只因你族李老刻薄。

我輩久聞他祖上與你祖分析家產,倚強占奪,今他積有富饒,你獨貧困。聞知你屢屢求助,他分毫不肯,因此我等起了一個義舉,湊了幾貫錢鈔,托我小子在外,一則經營些利鈔,一則擇便宜田產,治辦些傢俬,今在遠村,又行了聘,定一個女子與足下,成一房妻室。如今你到那裡,只說是我兄弟,一向受分田產,在家管理,原約半載與我更番掌管。」李阿諾聽了這話,宛如醉夢,想道:「向來也如此,一班豪俠少年,義氣結納,救人之急,濟人之難,但我何人,有何才藝,他們相待如此!」只得滿口應承道:「承君周愛至此,有何德能,敢當其愛?」當下二人還了酒鈔,直到村間。

果然親鄰來接,奴僕歡迎。豪俠把田產文契錢鈔帳目,一一交與阿諾,又叫奴僕見了二主人。只見吉日,村鄰抬了個女兒,過門與阿諾成親。三朝畢日,豪俠辭去,阿諾只得備辦酒席餞行,遠送幾裡。

阿諾終是心疑,看著豪俠說道:「某自揣度與兄長何緣何德,當此厚愛?然心竊疑,實不自安。或者兄長有甚見托死生之處,願兄長明言,不然使小子終身不得明白。」豪俠聽了怒色起來,道:「現成傢俬、妻室、仆從都讓了你,又沒甚生死相托,只為你家有不義宗族,叫你這良善受屈吃貧,故做此一番事情,你疑的也是無因而至。匹夫仗劍,我實與你說罷,只要你謹慎受用。」乃于袖中取出一個封袋兒,內有一簡帖,叫阿諾回家自看,當時兩相分袂而別。阿諾哪裡等得回家拆封,隨望豪俠去遠,乃于靜樹林中拆開封袋,乃是一帖,上有四句五言說道:

義氣為伊發,金貲有自來。

臭名甘柳跖,總是族家財。

阿諾看了,驚汗浹背道:「呀!原來族老被劫,乃是這一夥惡少。雖然你是義氣豪俠做出來,你哪知蹈了國法不赦之條,陷了貧人不義之罪,此事如何做得!我如今欲出首,則傷了義氣之人;欲安受,則恐惹出滔天之禍;欲逃而棄去,又坑了人家女子,帶累奴僕受罪。」千思萬想,到了家中,坐臥也不安。無可奈何,只得暫享現成財產。

此便是李大老對症藥石。卻又怪李大老非心悅而誠服,把金寶助濟貧族,卻是豪俠輩劫奪出來的。他這一種怨恨心,終是那鼠嚙貓脛報應,在那奴僕欺弱主。後來李大老物故,三子幼而受仆欺,仆欺主而報應又最大。


  
此在祖師離庵東行之後也,且按下不提。

且說牝鷄陰畜也,雄鷄陽畜也。雄鷄半夜子時,陰氣消,陽氣發生。就如雲從龍,風從虎,以類相感,故此公鷄于陽生啼鳴。豈有公鷄不叫,母鷄早鳴?人家母鷄晚啼早叫,智者就指為陰氣太盛,主陰人旺相。

不知的,便把它為作怪,殺而食之。還有公鷄生類,母鷄一時啼鳴,人不能知也,疑而殺之。可嘆鷄雖籠中物,憑人宰殺。只是偶以生相,適遇必然之叫,遂遭刀釜。

仁人也當存一個不忍之心,造一時活生之福。卻說這海潮庵後,有一個人姓張名朵,娶了一個妻室,喚做花娘。夫妻兩個耕種為生,侍奉一個繼母。張朵倒也孝順,每每繼母要衣要食,張朵一一奉承。

這花娘雖是面奉,心裡卻有幾分不悅。一日,繼母要一件衣穿,張朵一時錢鈔不便,口雖應,卻遲了數日。繼母便怪怒起來,惡言惡語咒罵他夫妻兩個。張朵聽知,忙忙雙膝跪在母前,說道:「兒知母要衣,豈敢不買,只因連日手內無鈔,故此遲延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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