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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僧若知非是,故認非是即非是也。彼不知非是,我不知非是,一施一家,彌陀豈遠?皆此實心。師弟,你一說非是,我與你便皆有非是。看這非是作何因緣?」那老僧見三眾答以無齋,他仍舊坐著唸佛,副師見這光景,也唸了一聲佛,辭別而走,到得庵門,只見往往來來,許多善信,都是瞻禮祖師的,說道:「三位師父回來也。」副師三人上殿參禮世尊、兩廡尊者,只見九位尊者前不見童子茶瓶。副師知其意,稽首祝贊未畢,只見那老僧也走回庵,到廡下把瓶兒放在尊者前,向庵僧說道:「我早見這位菩薩前不見了瓶子,只道是人竊去,原來是這三位帶了去救村人。適我沙上化齋,三位還我,我不敢言。今原還了菩薩。」庵僧道:「老師父,你今日得了齋麼?」老僧道:「得了齋。」副師三人見聞不言,但向尊者前又復頂禮,隨進靜室參謁了祖師,說道:「弟子奉師旨,解救了鐵鉤灣村人患難,回來拜復。」祖師點首。只見座中有一善信開口問道:「三位高師救那村人,何等患難?」副師答道:「救他蛟起患難。」善通道:「我這海邊蛟起,定然大水漂沒。不論三五百千家眾,俱要淪喪。這是劫數使然,還是過惡之人造出冤孽?」副師答道:「劫隨惡造,兩相積成。」善通道:「雖然,其中寧無一善人?當年我這村中也曾遇難,有善人家眾,俱被沉淪,此又何積?看來也是適然。」副師答道:「善信大姓何號?」善通道:「小子魏真,實不瞞師父,我家已三代行善,有始善而終卻不善,有為利而善,有貌善而心不善,紛紛不等,安可概謂之善?倒不如平常作惡,一旦悔過向善的,倒真實是善。」魏真聽了又問道:「師父,你且說這貌善而心實不善的,卻是何等?」副師道:「見人笑面,恭身利己,狡貪刻薄,此名為貌善。」魏真道:「這等可有個報應待他麼?」副師道:「有報應,須是見虎而怒目視,皺眉乞憐,此處虎豈哀恕?終是狡貪刻薄無用也。」魏真點首,又問:「名善而實則不善的,卻是何等?」副師道:「名傳齋素,暗地坑人,此名為實不善。
他的報應,來不意之禍患,陷眾見之囹圄,此自 生前,還有阿鼻繼後。」魏真聽了,駭然驚懼。又問:「始善而終不善的,何等?」副師乃說七言四句,道:
可惜前功高大戶,陡然敗子出家門。倒不如為利為善終得利,一念仁心改昔非。
魏真聽得,合掌道:「信如師父之言,毫忽不差。但我等村鄉愚民,只曉得禍患之來,求神買藥,哪裡知道有這個不消求神買藥的道理?」魏真與副師講說,在座善信甚多。一時聽聞了這善惡真假都有個報應,乃齊齊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說道:「張大老,如你家之事,也是個報應了。」張大老便看著李大老,說道:「如你家這事,也是個報應了。」紛紛齊講亂說。魏真便說道:「你眾人不要亂講,師父們原是演化度人,無有不開心見義,與你們分剖善惡報應,方便你各門安靜。」尼總持便說道:「魏施主,演化度人是我祖師本願,但我師化在不言。即言,有明說的,有暗指的,總不過詞組半偈,世多不解。
我師卻又言之不多,所以我等代師之言,豈好多言也?諸善信家,若果有不明疑事,無妨說出,我等自為分剖。」只見張大老開口說道:「小子家有一樁怪事,為此心意不平。撰了幾句,師父試聽。」乃說道:
白日陰魂講話,黃昏母鷄啼鳴。炎天池水凍成冰,男子結胎懷孕。
尼師聽了笑道:「此惡報也。」張大老道:「我家也多行善,有何惡報?」尼師道:「此陰惡勝陽,多是中饋有不善之報,根因卻在施主。蓋施主為一家之主,你不善以待那妻妾,故妻妾屬陰,積陰成厲,若不速改入中正之道,只恐積厲生患。我為善信慮也。」張大老乃問道:「即如師言中正之道,卻是何道?」尼師道:「夫有夫綱,妻有妻德。夫失其綱,妻必無德。」張大老點頭道:「說得是,說得是。」李大老也開口說道:「小子家有一件古怪古怪事情,為此撰了幾句。」說道:棠棣開花作怪,堂前荊樹成精。貓兒被鼠咬其脛,布粟為妖相競。
尼師聽了道:「此亦是惡報。」李大老道:「我家也積善,如何惡報?」尼師道:「此昆弟不相和,多是居幼的行惡,居長的無禮,這兩惡積成,定有官非口舌之報。」李大老道:「可救解得麼?」尼師便問道:「施主你昆玉幾位?」李大老道:「我無弟兄,只小子一個。」尼師道:「有幾位郎君?」李大老道:「這卻有三個。」尼師道:「施主平日無教子之方,必是郎君昆弟不和也。」李大老道:「小子從來家教甚嚴,專在這昆弟上着力。只因我先祖父昆弟爭競,不相容忍,小子所以把子教他和睦,惟恐爭競。」尼師聽了,合掌起來唸了一聲梵語,說道:「此先世積來也,報應根因斷然不爽。
施主,你只能警先覺後,在那法上為解;不曾積一善道,在這陰功上求解。任你教子相和,怎奈他冥冥作怪。」李大老聽了點頭服義,說道:「小子只求個三世解冤的陰功,望高僧明指教誨。」尼師自不敢主,乃扯李大老下坐,望祖師稽首,求賜度脫。
祖師眼看著三個弟子,道:「此不可以理解,亦難教化。汝三人當清其根因,剿其孽怪,可望消釋。」副師三人乃領師旨。
話分兩頭,卻說這李大老的父在日,叫做李殺虎,心地偏窄。有弟兄三個,這殺虎居長,欺二弟占家財。以故二弟不忿,經年爭訟。莫說家財費盡,亦且臭名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