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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國既去,這些僧尼和尚冤魂,卻是崔、寇陷害的僧眾,有情無情因果。無情的,是在當時出家,當守五戒八戒,誰叫他吃葷酒,藏婦女,犯了大惡,與崔、寇何干?有情的,是因不守戒的和尚,連累學好的含冤。這些精靈,也是東飛西越,恰好來到國度,遇著這一宗因由,見了那些分心魔等。陶情邪輩,卻也知是他這一種鼓惑了他心。
方纔要扯打魔等,卻被相國鞭走,棄下了僧家杖戒等器,各執在手中,沒個來歷,不知頭向。正疑思間,卻好萬聖寺中鐘聲鼓響。眾靈飛越寺前,欲進山門,只見兩位把守山門大神喝道:「何處精靈,妄來福地?」眾靈看大寺齊整,山門潔靜,把守的大力神王卻也威猛。怎見得?但見:
射目金光冠勒明,纏腰玉帶錦袍成。
手中寶杵降妖孽,足下雲鳧壓怪形。
坐列嚴嚴生殺氣,守山凜凜不容情。
若問尊神何上將,禪關把守大靈神。
眾僧靈齊上跪地,說道:「僧等不幸,遭崔、寇讒捏被屠,飛越到此。不知這寺何處禪林,誰家香火,住持何僧?若肯容留掛單,願上聖俯容進寺,瞻仰金容。倘沾法露,也是恩及宗門。”神王聽得怒道:「寺中大眾被妖邪竊去戒尺、禪杖等器,只因吾兩位西參佛祖,一時不在,被妖盜去,正在此稽查何方妖孽,卻原來是你等邪魔。」神王舉起寶杵便欲就打,眾靈乃泣道:「上聖且息霆威,我等實不曾來盜眾器,只為在前途偶遇吳國伍相國追捉伯嚭,瓜藤蔓引扯出許多邪魔,各執着這些器械抵敵相國不住,各自逃形,丟下這器械。我等不知來歷,執着尋個頭項,不想就是上剎中眾師的器械,如何被他們竊去?我想出家人惺惺不寐,便就是入定,這隨身械器也不當被魔竊奪。」神王道:「汝等不知,上等高僧不用械器,便是械器也不用,可有可無。若入靜定,與魔爭器,便入痴因。
惟中等僧人,用此戒尺、禪杖。有等外像示人,專用心在這械器上,裝體面。你不知寺裡高僧,在內演化本國,又欲東土度人。你等衷情,吾神已燭照不虛。
若要懷冤度脫,須是投誠,另作計較。我這門中,一概魑魅魍魎難以輕入。」眾靈道:「吾門慈悲,攝孤施食,專為普度魑魅,便容其入,何為不可?」神王道:“攝孤施食,須也要看那法主有無道德,若是有道德的,念動真言咒語,萬裡孤魂,頃刻到壇。一粒法食,遍滿十方。
若是無道德的,攝自攝,孤自孤,誰來食他那沒手眼的法食?便是對面也不能攝他。」
眾聽了道:「上聖,據你這般說,寺裡既是高僧演化,東土度人,我等正是東土被崔、寇的冤僧,合當求度生方,乞放入山門,以瞻高僧法像。」神王道:「不須亂講。若要進吾山門,須是看你眾靈緣法。」卻是甚樣緣法,下回自曉。
第三十六回 神女化婦試真僧 冤孽逢魔謀報怨
話說萬聖寺山門神將,不容眾和尚陰靈入寺。眾靈哀苦求告。神王道:「須是看你們緣法,這寺內一個輕塵和尚,受賄賣經,墮了罪孽,被高僧開度救解。事必醮謝道場圓滿,定然攝孤。
乘此機會,汝等仰仗道力,方得入門。」眾靈大喜。
卻說道育為鬱氏五人課誦經功,上通三界,感動諸佛聖眾。第五位阿羅尊者,正在洋洋大海觀濤,抱膝而坐。只見波中現出一位神女,向着尊者拜舞。尊者問道:「法身何自,色相何為?」神女不答,但袖出一書。
尊者令侍側蠻使受其書,看了亦不語。良久,只見蠻使說道:「尊者問女而不答,女出書看而不語,何以示侍使?」尊者乃說一偈道:
法身色相,即道之在。
海洋神女,隱顯何礙?
阿羅尊者說偈畢,把手向寺前一指,說道:「試法座課誦之禪心,濟山門有情之冤孽。」那神女聽得,忽然出波飛空到得寺門,分身顯化,變了一個婦女。但見他:
國色妖嬈,形容窈窕。蛾眉橫翠黛,粉臉映紅桃。額上花鈿,妝出多嬌多媚;風前綉帶,飄掛傾國傾城。顫巍巍斜插鳳頭釵,輕盈盈緩動金蓮步。
宛然月裡嫦娥,恰似廣寒仙女。
卻說阿羅尊者神光照察,山門外有情冤孽,未得高僧度脫,終是阻隔在一種魍魎孤魂之內。護教威靈,監門嚴肅,又何敢妄進山門,受領高僧法食?但他在世,披剃入教,尚爾有情,所以還動了阿羅大慈悲意,指示神女到寺,正為有情一節。神女原屬道體法身,不言覺悟,化身徑到寺中。天龍八部,位位都知這神女奉尊者道旨,只見她雜在眾信男女中,等候眾僧香幡導引,道育上殿。
道育出了靜室,緩步中行,上得殿來。先參禮世尊金容,便合掌兩廡聖眾,然後端坐法座,朗誦經文。眾僧敲鐺擊鼓,齊誦諸品。這神女越出眾善信男女班中,爽爽朗朗上前,扭扭捏捏出眾,合掌跪拜,把一點秋波左右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