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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始大驚,延元會上殿,再拜謝過,送元會于近城寺中。元通老和尚陽神仍返清虛極樂,不提。
卻說崔皓專恃威權,魏主太武以皓為監秘書郎官。一日,其僚屬姓閔名湛,勸皓刊刻所撰國史于石,以彰直筆。皓從之,乃令工人刊石,立於郊壇,書魏先世事蹟詳實。往來見者咸以為言,國人無干忿恨,相與讒皓于魏主太武,以為暴揚國惡。
太武大怒,使執法按皓罪狀,崔皓惶惑不能對。乃執皓檻車,置於城南道廁,使衛士路人行溺其面,呼聲嗷嗷,徹于道路。皓乃嘆曰:「此吾投經溺像之報也。」盡法以處,仍坐收僚屬百殺人,寇謙之並坐。
其黨正要弄幻法逃生,忽然雲端裡見玄隱道真帶著道童本智多人,道:「吾奉正乙驅除嚴惡。」謙之求饒,說道:「小道也曾受圖籙、崇正教。」玄隱道:「正為你假正入邪,壞吾道教。」道真說畢不見。
謙之遂罹于崔黨之害。後人有說報應善惡、禍福不差五言八句:
崔皓興讒日,沙門被害時。
善有福善應,惡有惡神知。
經像何冤溺,科儀空受持。
寇崔遭業報,糜潰不收屍。
話說達摩老祖在清寧觀,一心只要普度有情,演化本國。一日,卻與弟子道副說道:「我本天竺南印度王子,出家修繼多羅大法,今吾師已滅度六十餘年,聞知震旦國眾生,若被邪魔擾正,以及東土諸有情破戒毀教,吾欲自西而東,隨緣度化,須是擇吉日良時,辭別侄王,然後啟行。」道副唯唯奉教。忽然見一人自外而入,見了老祖,哀哀泣跪于地。
老祖憫其情景,乃問道:「善男子何為哀泣,卑禮師前?」這人說道:「小子幼失怙恃,長又無能撐達,欲報父母深思,無由可報。千思萬想,惟有投拜佛門,做一個和尚,報答生身養育。」老祖聽了,說道:「一子出家,九祖超脫,固是善功。只是你父母望你生生繼後,一入佛門,便守戒行,恐于繼續有礙,反稱不孝之大。」這人說道:「小子家有弟兄,或可為繼,望祖師憐情收錄。」老祖聽他言辭正大,來意真誠,便欲收做弟子,但不知他意向可專不變,乃令道副以法試其心志。
道副領了老祖法旨,隨向這人說道:「出家不難守戒難,你既要投托佛門,須先在廚房供行者之役。」這人聽了,隨走入廚房,劈柴運水,便問道:「師兄,你說出家不難守戒難。我想出家,是我一心要報父娘恩。發了這願,就離了家園,到此觀中,做個行者。
挑水也不難,劈柴也不難,便是敲梆唸佛也不難。卻不知守戒難,守的何戒?怎便叫難?」道副說道:「出家人既入佛門,便要遵守禪規,堅持戒行,不飲酒,不茹葷,不淫慾,不偷盜,不妄念,不貪嗔。雖說五戒八戒,卻也種種甚多。你若能持守,不犯這戒,便是真心出家。
若是不能持守,一犯了這戒,比那在家罪孽更大。人心變幻,見了這種種淫慾易亂,所以說守戒難。」行者道:「我只是把報父娘恩的心腸,時時警省,說為何出家,為何又犯戒。師兄,你說這個可難?」道副道:「是,這卻不難。
比如劈柴挑水,還要費力。這持守戒行,只在這心一主定不亂,不費工夫,不勞力氣,何難之有!」行者道:「師兄,我從今以後,只是存着這個心罷。」當時道副把行者這話向老祖說明。老祖道:「萬法千緣總在這一點。
彼既說言相合,可喚他來,收為弟子。」道副乃喚行者至老祖前,老祖道:「汝為父母出家,只這一念與那為生死出家的,公私略異。但由此入彼,進步更順。今起汝法名尼總持,披剃隨時,汝既知戒,當無變亂。」總持拜受,退與道副靜室悟坐禪之理,習入定之功。後有贊總持出家念正五言四句說道:
出家為生死,誰為報親恩?
知得身從出,總持一念真。
話說尼總持拜受老祖教戒,擇個吉日,披剃為僧。清寧觀僧眾及地方善男子善女人,得聞喜舍,都來慶賀。觀僧諸眾遂建道場佛會。只見善男子中一人,向道副問道:「尼總持師父為父娘恩出家,我小子也有一種恩未報,不知老祖可收留做個徒弟?」道副答道:「善男子有何恩未報?」善男子道:「我家自祖到今,歷過十餘世,都在這村宗族同居,耕種的國王田地,代代不絶衣食、供納錢糧。
若遇著荒旱,便赦了免征。算計到今,田產日增,人口益眾。只說我父母弟兄,享莊家豐年富足之樂,卻也不知是哪個賜汝。往日有幾個賊盜來村攪擾,一村性命几乎傷害。
感得官長髮倉給廩,招集兵馬驅除,一時把些賊盜平服,我村得以安堵,大家小捨得保守了田園性命。這都是國王的深恩。我想受了這恩,要盡個忠心報國,我卻又無官職,不如削髮為僧,做一個報君恩的和尚。師祖若是肯收留,我小子情願入佛門為弟子。」道副聽了,說道:「你可謂不忘根本,真乃善良,待我轉達祖師,與你說個方便。」乃向祖師把這善男子的話稟知祖師。祖師笑道:「遵守王法,勤耕田地,莫拖官府錢糧,孝順見在父母,便是報答國恩。何必削髮為僧乃為報答?」祖師正才與道副講說,只見這男子雙膝跪于老祖之前,說道:「祖師所言至教,只是弟子心堅于此,望乞收留。」祖師笑道:「也罷,汝心既堅,汝願頗正,由此正願入門,堅心向道,彼岸何難登到!」乃喚道副:「乘此道場功果,與總持一同披剃,起法名道育。」當日眾心無不歡悅。後有讚道育出家心堅五言四句說道:
佛法無難入,端在一心堅。
師言皆至教,帝德實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