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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淫賊把帘子一掀,見雙門緊閉,一抬腿噹的一聲,把門一開,哈哈一笑說:「賤婢,你作得好事。」滿屋中一找,就見那床幃子底下,露脊一點衣襟,婦人站在那裡擋着。晏飛過來,把婦人一揪,噗咚一聲,摔倒在地。晏飛一伸手,把相公拉出來,回手一亮寶劍,噗哧結果了他的性命。
回身往倚子上一坐,說:「賤婢,他是何人?」那婦人機變最快,爬起來說:「晏大爺,這可是活該我們家不該出事。你要問這個男子的來歷,白晝之間,我就看見他在咱們門外頭,兩隻眼睛發直,淨瞧著我。這必是我方纔倒水去時節,可瞧見有個黑影兒一晃,我打量這是一條狗哪,我也沒留心細看,必然是他先鑽在床底下來了。要不是你來,我關上門一睡覺,他要從床底下鑽出來,淨嚇也要把我活活嚇死。
這個事情我是情實不知,豈不屈死我了。」白菊花又哈哈一笑,說:「賤婢,你真狡辯的好。」婦人又百般的一哄,晏飛可就沒有殺害婦人的心意了,就問婦人:「你可給我預備下酒菜沒有?」婦人說:「今日白晝見着你,我就算計着你今晚必來,早把酒菜給你安排停妥。可就是一件,這地下扔着個死屍,這酒如何喝的下去哪。」白菊花說:「這個不難,待我把他拋棄河中。」先教婦人把門開了,晏飛一伸手把相公提起來,出了街門,直奔河沿。一路並沒遇見行路之人,轉身回來,復又關上大門,婦人已預備下酒菜。把個馮淵在樹上等的不耐煩。
好容易等至二人吃畢酒,安歇睡覺,吹滅燈燭,還不敢下來,料着不能這就睡着。又等了一個更次,天交四鼓。把包袱摘下來,往腰中一系,盤樹而下,到了窗欞之外,聽了聽,就知二人睡熟。先把布卷掏出來,堵住自己鼻孔,把熏香盒子摸出來點着熏香。
要知這段節目,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 見惡賊貪淫受害 逢二友遇難呈祥
且說馮淵把熏香盒子摸出來,把蓋揭開,取千里火筒,這熏香盒子類若仙鶴的形象,把千里火點香,放在仙鶴肚內,用仙鶴嘴對準窗欞紙,此刻香煙已濃,把仙鶴尾巴一拉,兩個翅兒自來一忽閃忽閃的,那香煙就奔屋中去了。把所點的香俱已點完,料着白菊花必定熏過去了。回手把仙鶴脖子擰回,收藏百寶囊之內,到了屋門,把帘子一啟,那門無非虛掩,頂着一張飯桌子,將門推開,桌子一挪,進了屋中,一晃千里火,就奔床榻而來。馮淵也是好大膽量,就把燈燭點上,往帳子一看,馮淵嚇得身軀倒退。
原來他們是赤條條的睡覺,就見他那寶劍鏢囊衣服等件,俱在他身旁放著。馮爺過去一伸手,先把他寶劍鏢囊衣服等件拿過來,抱著就往外跑,到了院中,樂的他慌慌張張,把包袱解下來打開,把他所有的東西衣服靴襪還有夜行衣靠等,俱囊在自己包袱之內,把鏢囊自己繫上,又把寶劍也撇在地上。就是一件為難,要拿白菊花,他們是赤身露體。自己乃是有官職之人,過去捆他,又怕沖了自己之運,有心一刀將他殺死,又想不如拿活的好。
又一狠心想一刀把他殺死,提着首級回去見眾位大人,教醋糟給我磕頭。從此後我有了這口寶劍,誰也不能看不起我了,別瞧他們是萬歲爺欽封的小五義,姓馮的可拿着欽犯。越想越樂。正在歡喜之間,忽聽前邊的門一響,打前邊進來一個人。
那人喝的酒,足有十二成了,原來是吳必元,從外邊喝的大醉而回。怯王三見大掌柜的一天沒回來,怕他尋了拙志,打算等二掌柜的回來自己就辭買賣。怎奈二掌柜回來,醉得人事不醒。只可明日再說罷,往後推着吳必元說:「後邊睡覺去吧。」把後門一開,吳必元就一路歪倒進來。馮淵過去,說:「你是什麼人?」這一句活,把吳必元的酒嚇醒了一半。回問:「你是誰?」又一瞧馮淵這樣打扮,說:「你是個賊呀!」馮淵道:「胡說,我是禦前校尉,奉旨捉拿國家飲犯,如今現在你家睡覺。你是吳必元哪!」吳必元一聽是校尉,忙深施一禮,說:「我正是吳必元。」馮淵就把他哥哥溺水,自己怎麼奉差而來,白菊花怎麼在裡面的話,細細說了一遍。吳必元嚇得渾身亂抖,把王三叫過來,又告訴一遍。
馮淵問吳必元說:「你這妻子還要不要?」回說:「不要了。」馮爺說:「你若不要她,找給你出一個主意,你用一床被子,將她裹上,兩個人搭着她,丟在河裡去,另用一床被子,把賊人蓋上,我好進去拿他去。」吳必元說:「把我妻子搭出,將她驚醒之時,她要叫喊,如何是好?」馮淵說:「絶不能叫喊,我把她治住了,如死人一樣。」吳必元這才同着王三進去,二掌柜把被子裹了他妻子,又用一床搭在白菊花的身上。
王三過去把街門開開。吳必元叫王三幫着搭他妻子,王三說:「等等,二掌柜的,你也過于疏忽了。抬起來往河內一扔,倘若遇見官人,或是漂上來有人認得,這個官司是你打,我打?那得有老爺作主才行哪。常言說得好,拿賊要臓,拿甚麼來着要雙。
這要單害她,就得償命。」馮淵說:「我是原辦的正差,親眼得見,你們若要不信,我姓馮,叫馮淵,禦前校尉,開封府總辦堂差。」這二人也不知他有多大的爵位。方纔把淫婦抬將起來。
出離大門,丟在河中。問來見了馮淵告訴了一遍,馮淵過去叫王三找了兩根繩子,把白菊花二臂捆上,又把他的腿捆好,用一床大紅被子,照着卷薄餅的樣子,把他裹好。馮淵往肩頭上一扛,那二人送在大門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