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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口劍也是切金斷玉,削銅砍鐵,比我這口刀還強呢。我再得着此劍,又有大環刀,也不是自負,走遍天下某家可算第一的英雄了。徐良只顧思想,往前正走,忽聽有悲哀慘切之聲,往樹林一看,有一個年老婆子,在這裡拴上了繩子正要自縊。將要往上一套脖頸,徐良嚷叫:「老太太,別在我們這裡上吊,這是我所管的地方。」那老婦人聽了此話,眼含痛淚說:「我尋死都有人不准,我往那邊去上吊,大概就不與你相幹了吧。」徐良到跟前說:「不行,我周圍管三百多里地那,你若上吊,除非過三百里地外方可。我看你偌大年紀,因為何故要行拙志?」那老婦人說:「爺台你不知道,我生不如死。」徐良問:「你有什麼難言之事,對我說明,倘若我能與你分憂解惱,也是有的。」那個老婦人說:「爺台,說出來,你也難管人命關天之事。」徐良說:「我偏要領教領教。」那老太太把那一五一十的事情細述了一遍。徐良一聞此言,獃獃發怔。
要問那老太太說些什麼言語,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金毛犼愛財設巧計山西雁貪功墜牢籠
且說徐良問那婆子,因何自縊。那老婦人說:「我娘家姓石,婆家姓尹。我那老頭子早已故去,所生一子,名叫尹有成,在光州府知府衙門伺候大人。老爺很喜愛我那兒子,前日派他上京,與老爺辦事。
皆因夫人有一頂珍珠鳳冠,有些損壞之處,咱們本地沒有能人,派他上京收拾。遂給了他一匹馬,賞了他幾十兩銀了盤費。皆因出衙天氣就不早了,又因我這兒沒出息,喝了會子酒,天氣更晚,他拿着老爺要緊的東西,天晚就不敢走了。回到家中,次日早晨起身收拾,不料就在夜晚之間,連馬匹帶這頂珍珠風冠盡被賊人偷去,就是老爺賞的盤費沒去。
我兒急得要死。我們街坊,有一位老人家,問他昨日出衙門時節,喝酒還是自己一人,還是同着朋友。我兒一生就是好交朋友,進酒鋪時節是一個人,後來有一個朋友把他那酒搬在一處,二人同飲,還是那人會的酒鈔。」徐良問說:「那個朋友姓什麼?素常是好人歹人?可曾對他提這風冠的事情沒有?」婆子說:「你老人家實在高明,我們街坊也是這樣問他。
這個人是在馬武舉家使喚的,名叫馬進才。我兒也曾對著他提講上京給老爺辦的事情。我們街坊就叫我兒找他去。我兒去找那人,別的倒沒問着,看見他老爺給他的那匹馬,由馬武舉家出來,另換了一副鞍轡,有人騎着走了。
我兒一追問他這些事情,他反倒打了找兒子一個嘴巴。我兒揪住他上知府衙門去,怎奈人家的人多,反倒把我兒子打了。我兒一賭氣,上衙門去,見老爺回話。老爺不但不與我兒子作主,反倒把我兒子下到監中去了。」徐良說:「既然有這匹馬的見證,怎麼老爺會不與你兒子作主?」老婆子說:「他們都是官官相護。這個馬武舉,又有銀錢,又有勢力。」徐良問:「這個馬武舉,他在哪裡住家?」婆子說:「就在這南邊,地名叫馬家林。先前他在東頭住,皆因他行事不端,重利盤剝,強買強賣,大鬥小秤,欺壓良善,可巧前幾年有二位作官的告老還鄉,他在那裡住不了啦,搬在西頭住了,東頭如今改為二友莊,西頭仍是馬家林。」徐良問:「這個人叫什麼名字?」婆子說:「他叫馬化龍,外號人稱金毛犼。」徐良一聽,就知道八九準是一個賊。按說自己還有要緊的事,哪有工夫管旁人之事,只是天然生就俠肝義膽,見人之得如己之得,見人之失如己之失,如遇不平之事,就要伸手。便說:「老太太,你只管請回家去。
我自有主張,保你的兒子明天就能出來,一點余罪沒有。你可別行拙志。」那婆子道:「你說這話,我也明白。你攔着我不叫我死,只好給我一句寬心話聽,這還是素不相識路遇之人,我娘家的人盡自不管。」徐良問:「你娘家還有什麼人?為什麼不管?」那婦人說:「我有一個叔叔,當初作過遼東遊府。皆因龐太師專權,辭職還鄉,在家中納福。因我母子家業凋零,素不甚來往。今日早晨我去找他,他說:『這個事情非同小可,不見確實,焉能說人偷盜?你暫且回家等着,我慢慢尋問明白,我自有道理。』
我一想我叔叔這套話,他要不管,我兒是準死。我兒既死,我還活個什麼意思?故此我才來這裡上吊。」徐良說:「你老人家暫且回家去罷,全有我哪。」婆子說:「爺台這話是真是假?有什麼方法救我兒的性命?如果真能搭救我兒,慢說是我,就是我去世的夫主,在九泉之下也感恩不盡。」隨說著話,眼淚汪汪的,就與徐良下了一跪。山西雁最是心軟的人,看老太太這個光景他也要哭,彎着身打一恭,說:「也罷。老太太,我送你回家去罷。」伸手把那根繩子抖將下來,用自己的刀砍得爛碎,拋棄于地,同着石氏回家。
那婆子讓他到家中獻茶,徐良執意不肯,臨走時節,緊緊的囑咐,就怕她尋了拙志。等着婦人進門之後,徐良才奔馬家林而來,見着人,打聽明白馬化龍的門首,繞着他周圍的牆,探了探道,預備晚間從那裡進去。
此時天色甚早,又到二友莊看了一看,原來是一個村莊,起了二個地名,都是前中後三條大街。莊內只有一個小小的茶鋪,帶賣烙餅拉麵。徐良將就着在那裡吃了一頓飯,會了飯錢,也不肯走,假裝着喝茶,為的是耗時候。等到初更,堂官要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