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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展南俠初遇白菊花,兩口寶劍一撞,展爺明知白菊花的劍軟,展爺就把平生之力,施展出來,與白菊花較量。又有蔣四爺在旁邊,那柄刺使的也是神出鬼沒,並且不與白菊花一對一較量。他盡看著展南俠與白菊花較量,晏飛稍有落空之時,他便把刺往上就遞,並且不奔上三路,盡在下三路或鈎或扎或刺。按說自菊花這身功夫,真算出色,可惜自己把道路走差,若要取其正路,可算國家棟樑之才。
一個人敵住一俠一義,毫無懼色,無非就是劍不碰劍,又想拿自己的劍把蔣爺的刺剁折。蔣爺更是留神的,只管動着手,不求有功,先求無過,焉能教他的寶劍粘着自己的青銅刺?白菊花明知一個敵兩個,早晚必敗,吩咐家下人,一同齊上。家人下眾抄傢伙,沒有刀槍劍戟,無非廚刀、菜刀、麵杖、鐵把子、頂門杠,此時馮淵早就躥下房來,就把張龍手中那口刀要將過來,挑邢如龍、邢如虎兩個人的繩子,叫張龍、趙虎兩個人,把他們背將起來。趙虎說:「三哥你背着龍,我背着虎,咱們是龍對龍,虎對虎。」馮淵拿着這口刀,上下翻飛,砍的那些家人,一個個東倒西歪,也有帶著重傷的,也有死於非命的,大家誰敢攔阻。馮爺一行砍殺,一行護着張趙二人背負邢家兄弟闖出垂花門,直奔大門,眼望那些兵丁來到,才翻身回來,也幫着展爺動手。
此時忽聽外面一陣大亂,猶如山崩地裂相似。聽大眾異口同音說:「是天兵天將到了,調大兵來的,好幾百萬哪!都到了門口,將琵琶峪都塞斷了。殺呀!拿欽犯哪!」白菊花一聞此言,就無心動手,他就打算三十六着,走為上策。展爺、蔣、馮三個人,圍定甚緊,白菊花賣了一個破綻,好容易才躥出圈外,撒腿就跑。
馮淵大嚷:「混帳東西跑了!」大家就追。展爺在前,蔣爺在後,馮淵無非虛張聲勢。白菊花奔垂花門,扭項回頭,早就見蔣四爺、展南俠追趕下來。晏飛一回手,「叭」就是一鏢。
展爺是久經大敵之人,將身一閃,蔣爺在展爺身後,看不見前面,見展爺一閃,蔣爺也跟着往旁邊一閃,那鏢「噌」的一聲,就將蔣爺頭巾,打了一個窟窿,若不是身材矮小,性命休矣。白菊花一鏢,把展爺的暗器,也勾出來了。一緩手,把袖箭裝好,「噔」的一聲響,正打在大門的框上。晏飛也是久經大敵的人,只管跑着,不住的回頭,看見展南俠雙手一湊,就知他要發暗器,果然他一伸手,一股寒星飛奔自己喉嗓而來,一閃身,躲過袖箭,躥出大門,一看前邊黑壓壓的一片兵丁堵住周圍院牆,見了他異口同音喊:「賊人出來了。」張簡、何輝在門的兩邊。這些兵丁,每人一塊藍布包頭,可沒穿上號衣號褂,各執短兵刃。只見對面上,總鎮大人是醬巾摺袖打扮,面賽烏金紙,手中一柄水磨竹節鋼鞭,有鴨蛋粗細,迎門一站,虎勢昂昂,猶如半截黑塔相仿。白菊花一瞧,就知道他是總鎮。
總鎮兩邊,有那二十名長撓鈎手。張簡、何輝兩個人往上躥,一個是熟銅雙鐧,一個是齊眉木棍。白賊一想,要與他們走上三合兩合,後面那個姓展的就追上了。只見他們銅棍齊奔面門而來,白菊花這口寶劍一磕,「嗆啷」兵刃全折,使了一個順手推舟的招數,「噗哧」一聲就把張簡的膀子砍落下來。
一回劍又是一聲響,就把何輝的頭巾削去了半邊。迎面總鎮大人,眼看著傷了二員偏將,自己掄鞭就打。晏飛怕他力大鞭沉,不敢碰他的兵器,使了個烏龍入洞,躲過他這一鞭。眾撓鈎手全把撓鈎往前探,白菊花用劍使了一個撥草尋蛇的架勢,叱哧咔嚓,把那些撓鈎手的撓鈎,全都削折。
二十個人往前一撲,白菊花迎面上,遇人就殺。可憐那些兵丁,就有帶傷的,也有送命的。晏飛闖出來,到山口,馬快班頭如何能擋得住他,也就被他砍倒了不少。惡賊出了潞安山,一想上哪裡方好,是往周家巷好,還是上柳家營好哪?自己未能拿準主意。
忽見後面眾人追來,只得順着山邊,往北又往西,竄上山去。只見山下火光大作,烈焰飛騰,萬道金蛇亂竄,自個暗暗的叫苦,明知自己窩巢不在了,事到其間,也就無法,反怨恨邢如龍、邢如虎,早知事到如此,還不如把兩個小輩結果性命,也消心頭之恨。走不到二里光景,就到柳家營門首。
且說柳家營前面一帶,儘是柳樹。莊主姓柳,叫柳旺,外號人稱青苗神。先前也是綠林,後來坐地分臓,自己掙的家成業就,洗手不做綠林的買賣了。皆因四十歲無兒,又搭着爭下了萬貫傢俬,足夠後半世用的了。
恰巧棄綠林後生了一個女兒,更要作些好事,他這女兒,名叫姣娘,長到十八歲,聘于宋家堡。頭年妻子又死去了,今年正是六十正壽,上他這裡來祝壽的甚多。白菊花他們素無來往,然而彼此慕名,正是他生日這天,白菊花同着周家巷火判官周龍,備了一份厚禮,前來與他拜壽。白菊花一來,柳旺就覺着親近於他,生辰後,留晏飛住了數十餘日,終日上等酒席,待如上賓。
來後,兩個人結為義兄弟。如今白菊花要上周家巷,皆因後面追來,逃脫不了,故此才直奔柳家營。可巧正遇柳旺在他門首,往潞安山那面瞧看,見殺聲震耳,火光大作,透着詫異,要派人前去打聽。忽見白菊花迎面而來,面現驚惶之色,再看後面追來的人不少,青苗神這個人,最有機變,叫家人先進去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