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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非聽過耳之言,說你把萬歲爺冠袍帶履盜來,可不知是真是假,我們來問問兄長,果有此事沒有?」白菊花復又哈哈大笑說:「不錯,果有此事。皆因我在酒席筵前,受他人輕侮,我才投奔京都,將萬歲爺冠袍帶履盜來。總是年輕之過,又不為己事,雖然盜出冠袍帶履,此時後悔,也是無用的了。二位賢弟,何以知之?」邢如龍說:「我們聽綠林人言講,不定是真是假,今日聞兄長之言,方曉得是真。
按說你把冠袍帶履盜將出來,壓倒群英,我二人與你賀喜才是。」晏飛說:「我總怕事情作錯了。」邢如龍說:「你這驚天動地之事,壓倒綠林,怎麼說錯事?若論我二人,慢說是盜,連看見都不能。藉著哥哥你這個光彩,拿出來我們瞻仰瞻仰。」白菊花一笑說:「你們早來幾天,可以看見,我實對你們說,那日在南陽府團城子伏地君王東方亮酒席筵前,大家說『近時沒有許多英雄』,內中多有不服之人言道:『這東方大哥人稱伏地君王,誰能到萬歲的大內,把萬歲爺的冠袍帶履盜將出來,與東方大哥穿戴起來,看他像個君王不像?』問了半天,總無人答言。那時是我也多貪了幾杯酒,自己承當前往。將此物得到手後,我就送與東方大哥了。今日才由南陽府回歸。
若在此處,你們看看,又有何妨?」邢家弟兄一聽,大失所望,彼此面面相覷。晏飛復笑道:「你們二位與劣兄賀喜,本應當我與你們道賀才是,你們倒真是可喜可賀。」邢家弟兄說:「我們有什麼喜可賀?」晏飛說:「你們二位如今不是作了官了?六品校尉,開封府站堂聽差,日後豈不是紫袍玉帶,耀祖榮宗,也不在人生一世,這才叫可喜可賀。」邢家弟兄一聽這番言語,也是微微一笑說:「原來你知道我們作了官了。」晏飛說:「不但我知,人所共知。你們必然是做此官,行此禮,到此處追取萬歲爺的冠袍帶履,一行拿我入都交差,是與不是?」邢如龍說:「我們可不敢,既然你已識破機關,你把所盜之物,獻將出來,不但沒有你的罪,我們兩個人,還儘力保舉你為官,方稱我們心意,這教有官同做。」白菊花說:「住了!我盜萬歲爺之物,獻出了還做官?輕者是剮。」邢如龍說:「你不知道,如今萬歲喜愛有本領之人。
先前,白玉堂開封府寄柬留刀,禦花園題詩殺命,後封為禦前護衛。」晏飛說:「快些住口!封白玉堂的時節,萬歲有旨:再有這樣,絶不寬恕。」邢家弟兄所說言語俱是蔣爺教的,再多說則不行啦,就要告辭。晏飛說:「不行,你們要想出去,把首級留下。」邢家弟兄一着急說:「晏飛你好言不聽,我們可要拿你了。」說畢,甩了大氅,亮刀,躥在廳內大罵。晏飛也甩了大氅,亮劍出來。要問二人如何抵敵,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馮淵房上假言詐語 晏飛院內嚇落真魂
且說邢家弟兄,見白菊花亮劍出來,頭一個邢如龍劈頭蓋臉,就是一刀。白菊花一閃,使了個白蛇吐信,寶劍正到面門,邢如龍往右邊一歪頭,那寶劍正紮在左眼之上,「噗哧」一聲,把那一隻左眼挖瞎,「噗咚」摔倒在地,鮮血淋漓。邢如虎一見哥哥躺下,惡狠狠把刀剁將下來,白菊花先把寶劍往上一迎,「嗆嘟」一聲,就把邢如虎的刀削為兩段,緊跟着寶劍往下一劈。如虎一急,手無寸鐵,就有個刀把,對著晏飛打去,晏飛將身一閃,如虎回頭要跑,白菊花那口劍,仍是白蛇吐信,對著如虎胸前扎去。
如虎不能躲閃,一急,用左手往外一推,就聽見「噌」的一聲,就把四個指頭削落。白菊花一抬腿,正踹在如虎身上,「噗咚」摔倒在地。晏飛回頭,叫家人捆將起來,四馬倒攢蹄捆好,撂在廊檐底下。
其實一報進來的時節,晏飛就知道邢家兄弟的來意。皆因他盜冠袍帶履之時,在京都就知道開封府有什麼人。如今聽二人一來,就知道為冠袍帶履而來。他先派人出來看看,他們身後帶了多少人來。
那人探頭一看,說:「只兩個人。」然後請將進去,先說好話,後才反臉。晏飛此時後悔,先時節忘了問問他們,共總來了多少人,都在哪裡住着?此時二人身帶重傷,再要問,他們定然不肯說出真情實話。惡賊一轉身軀,上了階台石,衝著邢家弟兄說道:「你們身帶重傷,可是自找其禍。
我好意把你們請將進來,你們口出不遜,你們兩個拉刀,一定要與我較量。若不是師兄弟情分重,我立追你們兩個人的性命。我問你們句話,只要你們吐出實言,我就放你們逃命。」邢如虎說:「你問我們什麼?」白菊花說:「你們共來了多少人?在哪裡居住?說了實話,放你們好走。」邢如龍說:「你要問我們來了多少人麼」邢如虎咬着牙,忍着痛說:「哥哥千萬可別告訴他。一問明白,前去行刺。咱們兩個人死了倒不緊要,別給旁人招禍。」說到此時,忽聽門外一陣大亂,忽又從牆上躥下一人,一身大紅箭袖袍,說話南邊口音,說:「晤呀,哈呀!好惡賊,你們乃師兄弟,有這等狠心賊人,挑目削手,快些過來受死。」白菊花早就下階說:「你是何人?」那人回答:「要問我,乃遼東人氏,複姓歐陽,單名一個春字,人稱北俠是也。」白菊花一聽嚇了一跳。久聞北俠,未見其面。聞說此人有一口寶刀,天下第一英雄,如今這一來,自己打量,非是他敵手,總要仔細方好,又不能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