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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飛山虎前者奉了元帥命,回歸打聽汴京消息、孫龐計害如何。是日探聽得明明白白,仍自席雲走路。一連走了五六天,復到單單國來尋狄元帥,按下慢表。
且說狄元帥身在番邦,心在中原。一日,心中思量:「這公主舉止端嚴,知情達理,文武雙全,今日為了我妻,不辱我天朝將士。只可惜他生在外邦,父母雙雙單靠一女,諒情不肯與我同轉中原。我在此間住一日,猶如住一年,如若他不願同行,我自當承別了他,回歸故國的了。
前日叮囑了兄弟,叫他前往汴京打聽消息,不知他一去如何不見回音,令人好生愁悶也。」是日,大和日暖,狄爺獨自來到禦花園遊玩,莫道北方無景緻,奇花異草比南邊,亭台水閣如圖畫,巧筆摹描別有天。此時元帥正在遊玩,忽有一人在雲端上輕輕叫聲:「元帥!」若論此時,並不是劉慶知道了元帥在此遊園,因他騰雲了三日,尋覓元帥,見他總在宮中,眼目甚多,不好說話,故在空處現身,尋個機會,方好相見。這一日,已是第四天,恰遇元帥遊園,劉慶一見,滿心歡喜,四下無人,按下雲來,不知有何話說。
英雄受困原思主,虎將奔逃只念親。
第十七回 飛山虎汴京探聽 狄元帥痛母囚牢
詩曰:
探知母被禁天牢,不忍傷親暗哭號。
當道虎狼難躲避,分明報應後馬逃。
卻說飛山虎前次往汴京打聽明白消息,找尋着狄元帥,四下無人,落下雲來,口稱:「元帥,小將奉令回來了。」遂打了一躬。狄元帥說聲:「劉兄弟,你我俱在患難之中,何須如此!快往這裡來吧。」二人一同悄悄來至空靜處霞亭內,元帥說道:「劉兄弟,你可曾到汴京與否?打聽得奸黨如何?」劉慶說:「元帥,不好了!小將奉命,不辭勞苦,到了三關。
這孫秀好奸刁,一連上了三本。聖上已經出旨,欽差官到山西要捉拿太太,收禁天牢,但不知吉凶如何。」元帥一聽此言,五內皆崩,說:「不好了!既有些事,娘啊,多是孩兒不孝,累及你了。好不痛煞人也!」紛紛下淚,又不敢高聲痛哭,只是心內猶如刀刺,說:「劉兄弟,罪及母親,為子之心何安?」劉慶說:「元帥且免心焦,小將又打聽得,聖上差張瑞前來了。」元帥說:「若他前來,敢是來拿我嗎?」劉慶說:「非也。聖上仍要命你為元帥,前去征伐西遼。如若平服得西遼,將功抵罪;若是抗違天子詔命,實時捉拿,決不姑寬。」元帥說:「既有此詔,本帥還有生機也。
劉兄弟,見機逃走,仍去平西,在本帥未成親時,早已立下此意。如今恐有人來不穩便,你且去吧。」劉慶允諾,駕上席雲帕去了。又往吉林、正平。
安平各處關頭,通知眾將,好待元帥逃走。張忠又使劉慶,悄悄前往白楊山,知會了孟定國,整頓人馬,候元帥到來。說完,飛山虎仍到安平關,與張忠敘話,不必多題。
卻說狄元帥見劉慶去了,心中煩悶,說:「聖上,念臣誤走國度,勉強招親,實出於無奈,若照肖何一律,罪該全家誅戮。今蒙聖上寬宥,仍命臣去征服西遼,將功抵罪,粉身碎骨,難以報答天恩了。今日雖又已有生機,無如公主怎肯放我去了。須要盜回刀馬,預先埋了地步,方能脫身,所慮者,內有三關阻隔,但出得三關,逃走便成了。
細想母在大牢受苦,為子任他水火刀山,也須要赴了,豈慮這三個關城。待有機會逃走,再作算計便了。”此時狄青也不游官園,轉回宮內去了。公主一見,立起身微微含笑,說:「駙馬,你今朝往那裡去玩耍?」狄青回說:「園裡百花開放,啼鳥喧嘩,百般熱閙,妙不可言。
下官去游賞一會,久而不見。」公主說:「只怕及不得你中原花鳥景緻的。」狄爺說:「下官雖在你邦未久,各俗例、日用民物,已看得幾分了,惟有人物不雅,其餘常物,各項相同。」公主說道:「安的容貌如何?」狄爺說:「公主的花容美麗,就是中原也少有。」公主說:「駙馬休得謬言哄我,只恐哀家的容顏不稱你心懷。」狄青笑說:「公主那裡話來,你的花容既然不合下官之意,為何交戰之時看獃了?正是:三更魂夢恨一水,思想一人月老翁。」公主說:「駙馬,你總是虛言哄我,誰信得你來,既然有心于哀家,為何到了我家,父王重重勸你投降,你卻不依?」狄爺說:「公主你有所不知。那日狼主只要我投降,未有招親之言,自然不允了。」公主又說:「哀家師父聖母之言,你為何也不依?」狄爺笑道:「你好愚也。只因此時眾將多在身邊,他們乃是結義的兄弟,若下官輕易允了,猶恐眾人恥笑。等待他眾人勸我,方可允成的。」公主聽罷笑道:「原來你有此緣故,妾身錯怪你了。」狄爺說道:「公主,我兩人相處,多少情濃,你貪我愛,並無半點違忤,怪不得仙母到來說前定夫妻,故此南北相逢。」公主說道:「若不是師父到來解說,我二人焉得和諧?險些又被脫倫這匹夫出言傷害了。但不知駙馬你在此邊還想念家鄉、願回朝否?」狄爺說起:「公主,下官已經身負千斤重罪,還有何面目回見宋主?我在這裡,一般榮華過日,有何別的不足之處?」公主說:「如此說來,不想回朝了?」狄爺說:「回朝就要做刀頭之鬼。我想上下兩邦,多是做官,在此有何不美?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有母在着家鄉,母子分為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