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頁
杜甫,審言之孫。少貧不自振,客吳越齊趙間。舉進士不第。天寶間,奏賦三篇,帝奇之,使待制集賢院。數上賦頌,因寓自稱道,且言先臣恕、預以來,承儒守官十一世。迨審言以文章顯,臣賴緒業,自七歲屬辭,且四十年。然衣不蓋體,常寄食於人,竊恐轉死溝壑。伏惟天子哀憐之,若令執先世故事,則臣之述作,雖不足鼓吹六經,至沈鬱頓挫,隨時敏給,楊雄、枚皋,可企及也。有臣如此,陛下其忍棄之?「祿山亂,天子入蜀,甫避走三川。會嚴武節度劍南,往依焉。武以世舊,待甫甚善,親至其家。甫見之,或時不中。而性褊躁傲誕。嘗醉登武床。瞪視曰:」嚴挺之乃有此兒。"武亦暴猛,外若不為忤,中銜之。好論天下大事,高而不切。然數嘗寇亂,挺節無所污。為詩歌,情不忘君。人憐其忠雲。
杜工部甫在蜀,醉後登嚴武之案,厲聲問武曰:「公是嚴挺之兒否?」武色變,甫復曰:「仆乃杜審言兒。」武少解矣。(出《摭言》,據談氏初印本附錄)
【譯文】
杜甫,杜審言的孫子。少年時家貧不能維持生計,客遊于吳越齊趙各地,曾去考進士但未中舉。天寶年間,他向皇帝獻賦三篇,皇帝對他的作品很驚奇,便讓他到集賢院等待詔命。他曾多次獻上自己的賦、頌,並寄言自述道:自先輩杜恕、杜預以來,十一代人都是遵奉儒教守職分的。到杜審言時以文章而著稱。我憑藉著祖輩的遺業,從七歲開始寫詩文,將近四十年了,然而一直是衣不遮體,經常寄食於他人。私下裡常想,不定哪天會在流浪中死於溝壑之中,承蒙天子對我的同情和憐愛。假如能讓我從事先輩的事業,那麼我的著作,雖然不能充分地宣揚六經,以至達到含蘊深刻、婉轉曲折,敏鋭地反映時事那樣的程度,但是像楊雄、枚皋那樣的水平還是有希望趕得上的。有這樣的臣子,皇上還忍心拋棄了他嗎?安祿山叛亂,皇帝到了蜀地,杜甫也因避亂去了三川。到嚴武作了劍南節度使後,便隨他而去並做了他的幕僚。嚴武因與杜甫有世交,因而對待杜甫非常好,親自去他家看望過。杜甫去見嚴武,有時連頭巾都不戴。杜甫的性情狹小急躁而狂傲放蕩,有一次曾喝醉酒登上嚴武的案几,瞪起雙目喊道:「嚴挺之竟然有這樣的兒子!」嚴武也是個性情暴烈的人,外表好像沒什麼牴觸的,然而內心卻很怨恨他。杜甫好高談闊論天下大事,水平很高而不切實際。他曾多次飽嘗過敵寇的戰亂,一直堅守節操而沒有任何污點。他在詩歌創作中,從來沒有忘記君主的恩情。人們都很憐惜他的忠貞。
工部員外郎杜甫在蜀地時,曾喝醉酒登上嚴武的案几,厲聲問嚴武道:「你是不是嚴挺之的兒子?」嚴武色變,杜甫又說道:「我乃是杜審言的兒子!」嚴武才有些消怒。
陳通方
陳通方登正元進士第,與王播同年。播年五十六,通方甚少,因期集,撫播背曰:「王老奉贈一第。」言其日暮途窮,及第同贈官也。播恨之。後通方丁家難,辛苦萬狀。播捷三科,為正郎,判鹽鐵。方窮悴求助,不甚給之。時李虛中為副使,通方以詩為汲引云:「應念路傍憔悴翼,昔年喬木幸同遷。」播不得已,薦為江南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