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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人許敬宗性情十分輕薄狂傲,見到的人,多是說忘記是誰了,或者說自己耳朵不好使,常常說:「你是很難記住的,如果你是曹植、劉楨、沈約、謝眺,即使在暗中摸索也可以認出來。」
盈川令
楊炯,華陰人。幼聰敏博學。以神童舉。與王勃、盧照鄰、駱賓王齊名。嘗謂人曰:「吾愧在盧前,恥居王后。」當時以為然。拜校書郎,為崇文館學士。則天初,坐事左轉梓州司法參軍,秩滿,授盈川令。炯為政殘酷,人吏動不如意,輒榜殺之。又所居府舍,多進士亭台,皆書牓額,為之美名,大為遠近所笑。
唐衢州盈川令楊炯,詞學優長,恃才簡倨,不容于時。每見朝官,目為麒麟楦許怨。人問其故?楊曰:「今餔樂假弄麒麟者,刻畫頭角,修飾皮毛,覆之驢上,巡場而走。及脫皮褐。還是驢馬。無德而衣朱紫者,與驢覆麟皮何別矣?」(出《朝野僉載》,據談氏初印本附錄)
【譯文】
楊炯,華陰人。幼年時就很聰明博學,他是以神童而被舉薦中第的。他與王勃、盧照鄰、駱賓王齊名,可他曾對人說:「我排在盧照鄰之前感到很羞愧,但排在王勃之後又覺得是一種恥辱。」當時都認為是這樣的。曾任校書郎,後任崇文館學士。武則天執政初期,因事獲罪而降職為梓州司法參軍。任職期滿後,又被任命為盈川縣令。楊炯為政十分嚴酷,吏役們一旦不合他心意,動不動就下令用棍棒打死。在他居住的宅第中,修建了許多進士亭台,並都書寫在匾額上,用來作為亭閣的美名,頗為人們所譏笑。
唐朝的衢州盈川縣令楊炯,頗有詞學特長,依仗自己有才學而很傲慢,不與時事相合。每次見到朝廷中的官員,都稱他們是麒麟楦許怨。有人問他是什麼原因,楊炯說:「如今餔樂耍異假麒麟的人,就是刻畫一個麒麟頭和角,裝飾一張麒麟的毛皮,然後披裹在驢身上,沿著場地而行走。等到褪下了那層假皮,仍然還是驢馬。沒有德行而穿著紅色紫色官服的人,跟驢披裹上麒麟的皮有何區別?」
崔湜
崔湜,仁師之子。弟澄、液,兄蒞,並有文翰,列居清要。每私宴。自比王謝之家。謂人曰:「吾門戶及出身歷官,未嘗不為第一。大丈夫當先據要路以制人,豈能默默受制於人。」湜執政時,年三十六。嘗暮出端門,下天津,馬上賦詩曰:「春還上林苑,花滿洛陽城。」張說見之嘆曰:「文與位固可致,其年不可及也。」後附韋后,比相,又附太平公主。門下客獻《海鷗賦》以諷,湜稱善而不悛。蕭至忠誅,流嶺外賜死。
崔湜之為中書令,張嘉真為舍人,湜輕之,常呼為張底。後曾量數事,意皆出人右。湜驚美久之,謂同列曰:「知否張底乃我輩一般人,此終是其坐處。」湜死後十餘年,河東竟為中書令。(出《國史纂異》,據談氏初本附錄)
【譯文】
崔湜,崔仁師之子。他的弟弟崔澄、崔液,哥哥崔蒞,都很有文彩,先後得到清貴樞要的官職。每次私下宴會,他都把自家比做六朝時的王、謝高門望族。他對人說:「我的家族,出身和所任官職的清貴,未嘗不是第一。大丈夫就該先佔據要害之地而掌握控制他人,怎能默默地受別人的控制?」崔湜任宰相時,才三十六歲。有一次他曾在傍晚出了端午門,直下天津橋。在馬背上詠詩道:「春還上林苑,花滿洛陽城。」張說見到他時感嘆說:「文彩和職位固然可以趕上他,可年齡不如他了!」後來依附於韋后,相互勾結,再後又依附於太平公主。有門客獻了一篇《海鷗賦》諷刺他,崔湜說好,可是並未悔改。蕭至忠被殺後,崔湜也被流放嶺南而下令讓他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