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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貞至沙灣,上治河三策:「一置水閘門。臣聞水之性可使通流,不可使堙塞。禹鑿龍門,闢伊闕,為疏導計也。故漢武堙瓠子終弗成功,漢明疏汴河踰年著績。今談治水者甚眾,獨樂浪王景所述制水門之法可取。蓋沙灣地土皆沙,易致坍決,故作壩作閘皆非善計。請依景法損益其間,置閘門於水,而實其底,令高常水五尺。小則拘之以濟運,大則疏之使趨海,則有通流之利,無堙塞之患矣。一開分水河。凡水勢大者宜分,小者宜合。今黃河勢大恆衝決,運河勢小恆乾淺,必分黃水合運河,則有利無害。請度黃河可分之地,開廣濟河一道,下穿濮陽、博陵及舊沙河二十餘裡,上連東、西影塘及小嶺等地又數十里,其內則有古大金堤可倚以為固,其外有八百里梁山泊可恃以為泄。至新置二閘亦頗堅牢,可以宣節,使黃河水大不至泛溢為害,小亦不至乾淺以阻漕運。」其一挑深運河。帝諭有貞,如其議行之。
有貞乃逾濟、汶,沿衛、沁,循大河,道濮、范,相度地形水勢,上言:「河自雍而豫,出險固而之夷斥,水勢既肆。由豫而兗,土益疏,水益肆。而沙灣之東,所謂大洪口者,適當其衝,於是決焉,而奪濟、汶入海之路以去。諸水從之而泄,堤以潰,渠以淤,澇則溢,旱則涸,漕道由此阻。然驟而堰之,則潰者益潰,淤者益淤。今請先疏其水,水勢平乃治其決,決止乃浚其淤。」於是設渠以疏之,起張秋金堤之首,西南行九里至濮陽濼,又九里至博陵陂,又六里至壽張之沙河,又八里至東、西影塘,又十有五里至白嶺灣,又三里至李鞬,凡五十里。由李鞬而上二十里至竹口蓮花池,又三十里至大瀦潭,乃逾范暨濮,又上而西,凡數百里,經澶淵以接河、沁,築九堰以禦河流旁出者,長各萬丈,實之石而鍵以鐵。六年七月,功成,賜渠名廣濟。沙灣之決垂十年,至是始塞。亦會黃河南流入淮,有貞乃克奏功。凡費木鐵竹石累數萬,夫五萬八千有奇,工五百五十餘日。自此河水北出濟漕,而阿、鄄、曹、鄆間田出沮洳者,百數十萬頃。乃浚漕渠,由沙灣北至臨清,南抵濟寧,復建八閘於東昌,用王景制水門法以平水道,而山東河患息矣。
七年夏,河南大雨,河決開封、河南、彰德。其秋,畿輔、山東大雨,諸水並溢,高地丈餘,堤岸多衝決。仍敕有貞修築。未幾,事竣,還京入見。獎勞甚至,擢副都御史。
天順元年修祥符護城大堤。五年七月,河決汴梁土城,又決磚城,城中水丈餘,壞官民舍過半。周王府宮人及諸守土官皆乘舟筏以避,軍民溺死無算。襄城亦決縣城。命工部侍郎薛遠往視,恤災戶、蠲田租,公廨民居以次修理。明年二月,開祥符曹家溜,河勢稍平。
七年春,河南布政司照磨金景輝考滿至京,上言:「國初,黃河在封丘,後徙康王馬頭,去城北三十里,復有二支河:一由沙門注運河,一由金龍口達徐、呂入海。正統戊辰,決滎澤,轉趨城南,併流入淮,舊河、支河俱堙,漕河因而淺澀。景泰癸酉,因水迫城,築堤四十里,勞費過甚,而水發輒潰,然尚未至決城壕為人害也。至天順辛巳,水暴至,土城磚城並圮,七郡財力所築之堤,俱委諸無用,人心惶惶,未知所底。夫河不循故道,併流入淮,是為妄行。今急宜疏導以殺其勢。若止委之一淮,而以堤防為長策,恐開封終為魚鱉之區。乞敕部檄所司,先疏金龍口寬闊以接漕河,然後相度舊河或別求泄水之地,挑浚以平水患,為經久計。」命如其說行之。
成化七年命王恕為工部侍郎,奉敕總理河道。總河侍郎之設,自恕始也。時黃河不為患,恕耑力漕河而已。
十四年,河決開封,壞護城堤五十丈。巡撫河南都御史李衍言:“河南累有河患,皆下流壅塞所致。宜疏開封西南新城地,下抵梁家淺舊河口七里壅塞,以泄杏花營上流。又自八角河口直抵南頓,分導散漫,以免祥符、鄢陵、睢、陳、歸德之災。乃敕衍酌行之。明年正月遷滎澤縣治以避水,而開封堤不久即塞。
弘治二年五月,河決開封及金龍口,入張秋運河,又決埽頭五所入沁。郡邑多被害,汴梁尤甚,議者至請遷開封城以避其患。布政司徐恪持不可,乃止。命所司大發卒築之。九月命白昂為戶部侍郎,修治河道,賜以特敕,令會山東、河南、北直隷三巡撫,自上源決口至運河,相機修築。
三年正月,昂上言:“臣自淮河相度水勢,抵河南中牟等縣,見上源決口,水入南岸者十三,入北岸者十七。南決者,自中牟楊橋至祥符界析為二支:一經尉氏等縣,合潁水,下涂山,入於淮;一經通許等縣,入渦河,下荊山,入於淮。又一支自歸德州通鳳陽之亳縣,亦合渦河入於淮。
北決者,自原武經陽武、祥符、封丘、蘭陽、儀封、考城,其一支決入金龍等口,至山東曹州,衝入張秋漕河。去冬,水消沙積,決口已淤,因併為一大支,由祥符翟家口合沁河,出丁家道口,下徐州。此河流南北分行大勢也。合潁、渦二水入淮者,各有灘磧,水脈頗微,宜疏濬以殺河勢。合沁水入徐者,則以河道淺隘不能受,方有漂沒之虞。況上流金龍諸口雖暫淤,久將複決,宜於北流所經七縣,築為堤岸,以衛張秋。但原敕治山東、河南、北直隷,而南直隷淮、徐境,實河所經行要地,尚無所統。”於是並以命昂。
昂舉郎中婁性協治,乃役夫二十五萬,筑陽武長堤,以防張秋。引中牟決河出滎澤陽橋以達淮,浚宿州古汴河以入泗,又浚睢河自歸德飲馬池,經符離橋至宿遷以會漕河,上築長堤,下修減水閘。又疏月河十餘以泄水,塞決口三十六,使河流入汴,汴入睢,睢入泗,泗入淮,以達海。水患稍寧。昂又以河南入淮非正道,恐卒不能容,復於魚台、德州、吳橋修古長堤;又自東平北至興濟鑿小河十二道,入大清河及古黃河以入海。河口各建石堰,以時啟閉。蓋南北分治,而東南則以疏為主雲。
六年二月以劉大夏為副都御史,治張秋決河。先是,河決張秋戴家廟,掣漕河與汶水合而北行,遣工部侍郎陳政督治。政言:「河之故道有二:一在滎澤孫家渡口,經硃仙鎮直抵陳州;一在歸德州飲馬池,與亳州地相屬。舊俱入淮,今已淤塞,因致上流衝激,勢盡北趨。自祥符孫家口、楊家口、車船口,蘭陽銅瓦廂決為數道,俱入運河。於是張秋上下勢甚危急,自堂邑至濟寧堤岸多崩圮,而戴家廟減水閘淺隘不能泄水,亦有衝決。請浚舊河以殺上流之勢,塞決河以防下流之患。」政方漸次修舉,未幾卒官。帝深以為憂,命廷臣會薦才識堪任者。僉舉大夏,遂賜敕以往。
十二月,巡按河南御史涂升言:“黃河為患,南決病河南,北決病山東。昔漢決酸棗,複決瓠子;宋決館陶,複決澶州;元決汴梁,複決蒲口。然漢都關中,宋都大梁,河決為患,不過瀕河數郡而已。今京師專藉會通河歲漕粟數百萬石,河決而北,則大為漕憂。臣博採與論,治河之策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