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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感念冰人鄭總督否?鄭洛為她請封,得旨封三娘子為忠順夫人,扯力克襲封如舊。三娘子歷配三主,累操兵枋,常為中國保邊守塞,始終不衰。山、陝一帶諸邊境,商民安堵,鷄犬無驚。
哪知到了嘉靖二十年,寧夏地方,竟出了一個拜,糾眾作亂,又未免煽動兵戈。這拜本韃靼部種,先時曾得罪酋長,叩關入降,隷守備鄭印麾下,屢立戰功,得任都指揮。未幾以副總兵致仕,子承恩襲職。承恩初生時,拜夢空中天裂,墮一妖物,狀貌似虎,奔入妻寢。
他正欲拔劍除妖,不意呱呱一聲,驚醒睡夢,起床入視,已產一男。他也不知是凶是吉,只好撫養起來,取名承恩。承恩漸長,狼狀梟形,番人本多獷悍,拜視為常事,反以他猙獰可畏,非常鍾愛。至拜告老,承恩襲為都指揮,湊巧洮河以西,適有寇警,巡邊御史周弘禴,舉承恩及指揮土文秀,並拜義子雲等,率兵往征,正擬指日出發,會值巡撫黨馨,奉總督鄭洛檄文,調遣土文秀西援,拜時雖家居,尚多蓄蒼頭軍,聲言報國,至是聞文秀被調,不禁嗟嘆道:「文秀雖經戰陣,難道能獨當一面麼?」遂親詣鄭洛轅門,陳明來意,並願以所部三千人,與子承恩從征。
洛極力嘉獎,樂從拜請。
於是文秀、承恩,陸續啟行。偏這巡撫黨馨,恨他自薦,只給承恩羸馬。承恩怏怏就道,到了金城,寇騎闢易,追殺數百人。奏凱歸來,取道塞外,見諸鎮兵皆懦弱無用,遂藐視中外,漸益驕橫。
馨不以為功,反欲按名核糧,吹毛索瘢,嗣聞承恩娶民女為妾,遂責他違律誘婚,加杖二十。明是有意激變。看官!試想承恩驕戾性成,哪肯受這般委屈?就是他老子拜,亦覺自損臉面,怨望得很。還有土文秀、雲兩人,例應因功升授,偏也由馨中阻,未得償願。
數人毒氣,遂齊向巡撫署中噴去。冤冤相湊,戍卒衣糧,久欠勿給,軍鋒劉東暘,心甚不平,往謁拜,迭訴黨馨虐待情形。拜微笑道:「汝等亦太無能為,怪不得被他侮弄。」兩語夠了。
東暘聞言,奮然徑去,遂糾合同志許朝等,借白事為名,哄入帥府,總兵張維忠,素乏威望,見眾擁入,嚇得手足無措。東暘等各出白刃,脅執副使石繼芳,擁入軍門。黨馨聞變,急逃匿水洞中。只有此膽,何故妄行。
旋被東暘等覓得,牽至書院,曆數罪狀,把他殺死。該殺。石繼芳亦身首兩分。遂縱火焚公署,收符印,釋罪囚,大掠城中;硬迫張維忠,以侵糧激變報聞。
維忠不堪受迫,自縊而亡。死得無名。
東暘遂自稱總兵,奉拜為謀主,承恩、許朝為左右副將,雲、文秀為左右參將,當下分道四出,陷玉泉營及廣武,連破漢西四十七堡。惟文秀進圍平鹵,守將蕭如薰,率兵登陴,誓死固守。如薰妻楊氏,系總督楊兆女,語如薰道:「汝為忠臣,妾何難為忠臣婦。」可入女誡。
遂盡出簪珥,慰勞軍士妻女,由楊氏親自帶領,作為一隊娘子軍,助兵守城。文秀攻圍數月,竟不能下。東暘復分兵過河,欲取靈州,且誘河套各部,願割花馬池一帶,聽他駐牧,勢甚猖獗。總督尚書魏學曾,飛檄副總兵李昫,權署總兵,統師進剿。
昫遣游擊吳顯、趙武、張奇等,轉戰而西,所有漢西四十七堡,次第克複。惟寧夏鎮城,尚為賊據。河套部酋著力兔,帶領番兵三千騎,來援東暘,進屯演武場。東暘益掠城中子女,饋獻套部,套人大悅,揚言與王子已為一家,差不多有休戚與共的情形。
雲引著力兔再攻平鹵,蕭如薰伏兵南關,佯率羸卒出城,挑戰誘敵。雲仗着鋭氣,當先馳殺,如薰且戰且行,繞城南奔;看看南關將近,一聲號炮,伏兵盡發,將雲困在垓心,四面注射強弩,霎時間將雲射死。著力兔尚在後隊,聞前軍被圍,情知中計,遂麾眾北走,出塞遁去。利則相親,害則相舍,外人之不足恃也如此。
朝旨特擢蕭如薰為總兵,調麻貴為副總兵,進攻寧夏,並賜魏學曾尚方劍,督軍恢復,便宜行事。
御史梅國楨,保薦李成梁子如松,忠勇可任,乃命如松總寧夏兵,即以國楨為監軍。會寧夏巡撫朱正色,甘肅巡撫葉夢熊,均先後到軍,並逼城下。學曾與夢熊定計,毀決黃河大壩,用水灌城。內外水深約數尺,城中大懼,由許朝縋城潛出,徑謁學曾,願悔罪請降,學曾令還殺拜父子,方許贖罪。
許朝去後,杳無音信,如松遣騎四探,忽聞套部莊禿賴及卜失兔,糾合部落三萬人,入犯定邊小鹽地,別遣萬騎從花馬池西沙湃口,銜枚疾入,為拜聲援。那時如松飛報學曾,學曾才知他詐降緩兵,亟遣副總兵麻貴等,馳往迎剿,方將套眾擊退。既而著力兔復率眾萬餘,入李剛堡,如松等復分兵邀擊,連敗套眾,追奔至賀蘭山,套眾盡遁。官軍捕斬百二十級,懸諸竿首,徇示寧夏城下,守賊為之奪氣。
獨監軍梅國楨,與學曾未協,竟劾他玩寇誤兵,遂致逮問,由葉夢熊代為督師。夢熊下令軍中,先登者賞萬金,嗣是人人思奮,勉圖效力。過了五日,水浸北關,城崩數丈,承恩、許朝等忙趨北關督守。李如松、蕭如薰潛領鋭卒掩南關,總兵牛秉忠,年已七十,奮勇先登。
梅國楨大呼道:「老將軍且先登城,諸君如何退怯?」言甫畢,但見各將校一麾齊上,肉薄登城,南關遂下。承恩等惶急非常,急遣部下張傑,縋城出見,求貸一死。夢熊佯為允諾,仍然大治攻具。監軍梅國楨,日夕巡邏,嚴行稽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