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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 122 /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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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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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江彬導着武宗,駕輕就熟,每至夜分,闖入高門大戶,迫令婦女出陪。有幾家未識情由,几乎出言唐突,經江彬與他密語,方知皇帝到來,各表歡迎,就使心中不願,也只好忍氣吞聲,強為歡笑。武宗也不管什麼,但教有了美人兒,便好盡情調戲,歡謔一場。有合意的,就載歸行轅,央她奉陪枕席,江彬也不免分嘗禁臠,真是恩周雨露,德溥乾坤。

諷刺俱妙。


  

過了月餘,復走馬陽和,適值韃靼小王子率眾五萬入寇大同,單兵官王勛登陴固守,相持五日,寇不能下,復移眾改掠應州。應州與陽和密邇,警報紛至,武宗自恃知兵,便擬調兵親征。江彬奏道:「此系總兵官責任,陛下何必親犯戎鋒。」武宗笑道:「難道朕不配做總兵官麼?」彬又道:「皇帝自皇帝,總兵官自總兵官,名位不同,不便含混。」武宗道:「皇帝二字,有甚麼好處?朕卻偏要自稱總兵官。」言至此,又躊躇半晌,才接着道:「總兵官三字上,再加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便與尋常總兵官不同了。」彬不便再言,反極口贊成。這叫作逢君之惡。

武宗遂把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十二字,鑄一金印,鈐入鈞帖,調發宣大戍兵,親至應州禦寇,小王子聞禦駕親征,倒也嚇退三分,引軍徑去。武宗運氣,比英宗為佳,所以遇著小王子,不似乜先厲害。武宗率兵窮追,與寇眾後隊相接,打了一仗,只斬敵首十六級,兵士卻死傷了數百。幸喜寇眾已有歸志,只管遠颺,不願進取,所以武宗得飭奏凱歌,班師而回。

全是侈汰。乘着便路,臨幸大同。京中自大學士以下,屢馳奏塞外,力請迴鑾,武宗全然不睬,一味兒在外游幸。南京吏科給事中孫懋,聞武宗出塞未歸,也賫疏至大同,略云:

都督江彬,以梟雄之資,懷儉邪之志,自緣進用以來,專事從諛導非,或遊獵馳驅,或聲色貨利,凡可以盅惑聖心者,無所不至。曩導陛下臨幸昌平等處,流聞四方,驚駭人聽,今又導陛下出居庸關,既臨宣府,又過大同,以致寇騎深入應州。使當日各鎮之兵未集,強寇之眾沓來,幾不蹈土木之轍哉?是彬在一日,國之安危,未可知也。伏乞陛下毋惑儉言,將彬置罪,即日迴鑾以安天下,然後斥臣越俎妄言,梟臣首以謝彬,臣雖死不朽矣!謹請聖鑒!

看官!你想京師中數一數二的大員,接連奏請,還不能上冀主聽,指日還鑾,何況一個小小給事中並且路途遙遠,去睬他什麼?錄述奏疏,恰是為他卑遠。會楊廷和服闋還京,得知此事,也拜疏一本,說得情理俱到,武宗雖不見從,恰稱他忠誠得很,仍令入閣。廷和即約了蔣冕,馳至居庸關,擬出塞促上還蹕。偏是中官谷大用,預承帝囑,硬行攔阻,廷和等無法可施,只好怏怏還京。

武宗留駐大同,游幸數日,沒有甚麼中意,想是沒有美人。便語江彬道:「我等不若到家裡走罷!」原來武宗在宣府行轅,樂而忘返,嘗信口稱為家裡,江彬已是慣聞,便飭侍從整備鑾駕,馳還宣府。

一住數日,武宗因路途已熟,獨自微行,連江彬都未帶得,信步徐行,左顧右盼,俄至一家酒肆門首,見一年輕女郎,淡妝淺抹,艷麗無雙,不禁目眩神迷,走入肆中,借沽飲為名,與她調遣。那女子只道他是沽客,進內辦好酒餚,搬了出來,武宗欲親自接受,女子道:「男女授受不親,請客官尊重些兒!」隨將酒餚陳設桌上。武宗見她措詞典雅,容止大方,益覺生了愛慕,便問道:「酒肆中只你一人麼?」女子答道:「只有兄長一人,現往鄉間去了。」武宗又問她姓氏,女子靦腆不言。


  
武宗又復窮詰,並及乃兄名字,女子方含羞答道:「奴家名鳳,兄長名龍。」武宗隨口讚道:「好一個鳳姐兒。鳳兮鳳兮,應配真龍。」絶妙湊趣。

李鳳聽著,料知語帶雙敲,避入內室。武宗獨酌獨飲,不覺愁悶起來,當下舉起箸來,向桌上亂敲,驚動李鳳出問。武宗道:「我獨飲無伴,甚覺沒味,特請你出來,共同一醉。」李鳳輕詈道:「客官此言,甚是無禮,奴家非比青樓妓女,客官休要錯視!」武宗道:「同飲數杯,亦屬無妨。」李鳳不與鬥嘴,又欲轉身進內。武宗卻起身離座,搶上數步,去牽李鳳衣袖。竟要動粗。嚇得李鳳又驚又惱,死命抵拒,只是一個弱女子,哪及武宗力大,不由分說,似老鷹拖鷄一般,扯入內室。

李鳳正要叫喊,武宗掩她櫻口道:「你不要驚慌,從了我,保你富貴。」李鳳尚是未肯,用力抗拒,好容易扳去武宗的手,喘吁吁的道:「你是甚麼人,敢如此放肆?」武宗道:「當今世上,何人最尊?」李鳳道:「哪個不曉得是皇帝最尊。」武宗道:「我就是最尊的皇帝。」李鳳道:「哄我作甚麼?」武宗也不及與辯,自解衣襟,露出那平金綉蟒的衣服,叫她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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