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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捧着賞賜的珍品回去,由內東門出去,經過元佐府前。元佐病體新愈,雖不出外,太宗宣召諸王賜宴的事情,早已知道,不見有旨傳宣自己,心內不覺發惱道:「他人都得與宴,我有何罪不聞宣召,這明明是棄我了。」左右見他發怒,忙上前勸解。元佐命擺上酒來,左右哪敢不從,立刻陳列酒餚。
元佐自斟自飲,愈飲愈惱,連舉數十觥,已覺有些醉意。恰值諸王宴罷散去,打從元佐府前經過。元佐正在冒火的時候,聞得諸王回去,便走出來攔住道:「你們都巴結父皇,朝歡暮樂,要爬上高枝兒上去,卻把我拋在腦後,不是明明的欺負我麼?」諸王聽了,摸不着頭腦,又因他疾病初癒,不敢觸惱他,只得好言敷衍,預備要走。元佐哪裡肯放他們過,雙手攔在路上,一定要陪他吃過了酒,方準回去。
諸王見他這般行徑,不敢違拗,只得進去,果然見擺着現成的酒餚。元佐便自己踞在上座,也不讓客,只顧一杯一杯的痛飲,口中說的都是些牢騷不平的話。諸王見他醉了,不敢兜搭,便一個一個暗中溜之大吉。元佐已是酩酊大醉,還不肯罷休,直着生氣,只叫斟酒,左右無法,惟有依着他的話說,連連斟酒。
元佐直飲到更深人靜,方由左右扶入寢室,倒在榻上。那些侍候的人,總道他已經熟睡,一齊退出,預備安息。哪裡知道元佐並未睡着,他等左右退出,便放起火來。一時之間,煙霧迷漫,紅光燭天,內外侍從慌忙入救,哪裡還救熄得?只把元佐和所有眷屬,搶救出來,總算沒有損傷人口,只可惜一座楚王府,竟燒成了白地。
太宗聞得楚邸被焚,正在驚疑,向左右查問起火原因,方知是元佐醉後,自己縱的火,平日雖然十分愛憐他,到了此時,也禁不住大怒起來,立刻命御史捕治,將他廢為庶人,安置均州,並不准逗留,即日出都。宰相家琪,約了百官,聯名上表,再三請求!說楚王原有狂疾,望恕他罪名,召還京都居住。太宗心內本捨不得元佐遠去,表面上不得不這樣的作一番。今見百官再三請求,也就順水推舟的下了詔書召還。
元佐已抵黃山,才奉到詔書,迴轉汴京,發往南宮居住,另外派人看管。太宗因元佐遭了這事,不便立為太子。
諸王當中,還有第五個皇子元傑,封為益王,自幼生長深宮保姆之手,雖也生得聰明伶俐,太宗心內很是鍾愛!元佐得罪被廢,便想立他為太子。無如元傑少不懂事,哪知道物力艱難,一味的驕奢淫逸。太宗見他如此,便要選個好好的師保輔導他,將好承繼大位。因見姚坦為人端方謹慎,遂派為王府翊善。
姚坦自為翊善之後,倒也十分盡忠,遇事規諫。這日元傑在益王府裡,造了一座假山,高峻玲瓏,與真山無異。元傑看了,好不得意!特命備下盛筵,召集各府官僚,宴賞假山。各官僚莫不稱揚讚美!獨有姚坦,低頭悶坐,不言不語,好似有甚心事一般。
元傑便呼令觀看,姚坦道:「我因為但見血山不見假山,所以不敢觀看。」元傑聽了,十分驚訝,禁不住立起身來問道:「明明是座假山,你何以看做是血山,莫非眼花了麼?」姚坦嘆息言道:「大王生長宮中,不甚出外,哪知道民間的疾苦呢?臣自鄉間來,卻深知鄉間的事情,每見州縣派了官吏,到鄉間去催征租稅,百姓們還不起租稅,便捉了來,敲打鞭撲血流滿身,任是呼號哀求,也是沒用,總要想著法子,或賣田產,或鬻兒女,湊集銀錢,還了租稅,方得無事,否則就有性命之憂了。這假山都是用民間租稅來築成的,怎麼不是血山呢?」元傑聽了這番議論,知是託詞規勸的,到了次日,入宮定省,便把姚坦的言語,告知太宗。太宗也正在禦花園裡,添築假山,聽得這話,連忙傳旨停工,並厚賞姚坦,從此姚坦每逢元傑有了過失,總是儘力阻礙,把個元傑束得很覺難受,就是左右侍候的婢仆小人,也因姚坦正直無私,凡事抑制他們,也是心內懷恨!一齊要想著法兒,推翻了姚坦,借便私圖,都攛掇着元傑,叫他趕走姚坦。
元傑道:「他深得父皇的信任,如何趕得去呢?」就有個近侍獻計道:「大王只要裝着生病,令人去報知主上。主上平日深愛大王,聽得有病,必然放心不下,傳宣乳母宮婢去詢問大王的病情。那時乳母宮婢,只要如此這般的回奏。主上憐愛大王,自然可把姚坦趕去了。」元傑聽了,連聲道好!便一面裝病,一面令人報告太宗。太宗聞得益王生病,果然放心不下,傳了乳母宮婢和近身侍候的人來問道:「你們為什麼不小心保護,以致五王常常生病?」乳母等人,一口同音的奏道:「王爺何嘗有病來?都是被姚坦先生逼迫着,使他舉動不能自由,自然要不爽快了。」太宗聽得此言,早已明白他們的意思,便發怒道:「朕派人去輔導王爺,原要他遇事規諫,補缺拾遺的。你們不遂私圖,就不能容他,想出這個法兒來挾制朕躬。
五王年紀尚輕,必定沒有這樣的詭計,定是你們指使的。」說著,愈加忿怒!喝令左右,一齊拖往後園,每人重責一百,以後再敢出壞主意,挑唆五王,決不寬貸。這些人吃了這個大虧,方纔不敢捉弄姚坦,元傑的病也就立刻好了。太宗就因為這樁事情,瞧出元傑,也不是可以繼承天位的,心內很是不悅!
暗中察看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