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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王全節賫赦文,星夜投進汝州,見太守張濟,道知:「主上被困魏府,官軍戰敗,今眾臣保奏,赦了楊六使前罪,着部兵救駕。今某資赦文到此,望太守作急根究其人。」張濟曰:「六使犯罪,首級已獻於朝廷,豈復有六使乎?今着下官根究,從那裡尋討?節使可速回奏,庶不誤事。」全節憂悶不已,乃曰:「若不得此人,則主上之難萬不能脫,下官亦難回奏。」張濟曰:「君父有難,臣子何安?節使務要追究,除非到無佞府,可知消息。我汝州決無是人。」
全節無奈,只得離汝州,徑到無佞府,來見令婆,道知聖上赦討六使救駕之事,令婆曰:「小兒首級埋葬多時矣,那裡復有?此或眾臣無計可施,設為此言,以安主上之心。節使可即回奏,勿誤軍情。」全節怏怏不樂。次日全節只得單騎復來魏州,殺開血路,到東門大叫:「開城!」李明聽得是王全節聲音,即開城殺出,救人城中。
全節見真宗,奏知:「汝州並無六使消息。臣又投楊府究問,皆道已死多時,」真宗聞奏,長嘆曰:「堂堂天朝,遇朕有難之際,無一人敢提兵救援。」又問計于群臣,群臣對曰:「如此兵勢,雖子牙復生,亦無計可施。」真宗納悶無地,寢食俱廢。
八王曰:「事急矣!臣只得親往楊家,取討六使。如果不在,亦召藩鎮來援。惟陛下與眾將堅守此城。」帝曰:「軍情重事,兄不宜造次。」八王領命。帝乃令王全節、李明先殺開重圍,保出八王而去。二人復殺回城中。不題。
卻說八王賫赦文,徑赴無佞府,來見楊令婆,說知主上在危急之中,可着六使出來商議救駕。令婆曰:「前日王節使來召,老妾不與其知。既殿下親到,當令出來相見。」因令手下,于後園地窖中,喚出六使,堂上拜見八王。
人王嗟呀良久,乃曰:「若非昔日之計,今日那討郡馬?」六使謝曰:「多得殿下方便,無恩以報。」八王曰:「主上被困魏府,事勢已急,今有赦書來到,郡馬作急救應。」六使曰:「近聞三關之眾,人各散去,如何能夠即救?須待小可前往寨中,招集眾人,方可議行。」八王曰:「事不宜遲,速進朝中,調撥邊師俟候,待君招集眾將,一同進兵。」六使領諾。八王既去,六郎辭卻令婆,前往三關而行。正是:
誰教豪傑依然出,直向銅台救駕回。
六使只一人在路,行了數日。先往鄧州界訪問焦贊消息,並無下落。行到錦江口,見一夥僧家,卿卿噥噥而過。六使問曰:「汝等要往何處?都有不悅之意。」憎人曰:「君豈解其事?此地方有一癲漢,發作時,便要打人,官司沒奈他何。他口中稱,有甚麼本官,被朝廷所誅。但逢僧道,便拿去看經誦偈,那個敢違逆之?昨日來我寺中,着我等去作功果,超度其主,我眾人只得赴命。」六使聽罷,自恩:「此必是焦贊。」乃問曰:「此人今住何地?」僧人曰:「鄧州城西,泗州堂裡便是他居處。」六使曰:「我同汝等往見之。」
僧人引六使到泗州堂,正見焦贊臥在神案上,鼻息如雷。六使視之不差,近前搖醒。焦贊睡中起來,睜開一雙怪眼,大聲叫道:「那個不怕死的,卻來相撩老爺?」六使喝曰:「焦贊不得無禮!本官在此。」贊聽罷大驚,徑向前抱住曰:「汝是人那?鬼那?焦贊超度本官多矣。」六使笑曰:「豈有白日之鬼來見汝乎?此間不是說話處,可隨我來。」焦贊放手便拜。眾僧人掩笑而散。六使引焦贊出城西橋,道知:「主上遇難,今八殿下領赦來召救駕,可速往三關,招集眾兄弟同往。」焦贊聽罷,大喜曰:「我道本官被朝廷所害,撇得眾人沒主。今日又得相會,真是快活煞我也。」
次日,六使經過汝州,入府中拜見太守,道知八王領赦來取救駕之事。張濟大喜,亦以王節度來由告知。六使曰:“軍情緊急,我當往三關招集進兵。張濟然之。
六使徑辭張濟出城,與焦贊望三關而行。路上,二人各訴其本末。來到楊家渡,日正當午,遙望水勢茫茫,旁無船隻。六使等待多時,全沒人渡。
因令焦贊去問渡船。
焦贊領諾,行至上流頭,見船伕問曰:「勞汝渡過對岸,多奉渡錢。」船伕曰:「此渡是楊太保掌管收錢,那個敢私渡?汝要去,可往前面亭上見之。」焦贊聽罷,徑奔亭中來。正見一夥人在那裡賭賽。
焦贊近前曰:「借用渡船過岸,多奉船錢。」眾人忽抬頭,見焦贊生得異樣,皆不答言。焦贊又小心問之,眾人罵曰:「臭狗奴!說甚麼過渡、過渡!」焦贊大怒,伸出一對硬拳,打得眾人四分五落,正待向前打那太保,太保望後走去。
焦贊回見六使,怒氣未消。六使曰:「汝又去生事來?」焦贊曰:「今番好被那伙氣也!分明有渡,不肯借我,反出惡言相傷。被我怒激起來,打散眾人而去。」六使正沒奈何,忽見強人各執短棍趕來。
焦贊曰:「待結果此賊,以除其害。」徑提大樸刀,當中殺來。那伙強人不能抵當。後面楊太保出,與焦贊連鬥數合,不分勝敗。
六使叫曰:「不要相鬥,願聞壯士姓名。」楊太保抽回利刃,立於原上。焦贊亦住了手。太保曰:「我乃鄧州人氏,姓楊名繼宗,小號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