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士榮不是沒有考慮:他已經想了幾個月,只不過他想先聽聽別人的。
只見他從文職班次之首站起來悠悠說道:
“方纔三種主張,臣以為各有道理,但詳推之下,均有其弊大於利的難處。
“適纔國相見所言的據守江南淮中樞,以南京為據守要地,確有很大好處。但也有二弊:
其一,是長江淮河區域水網密佈,我軍據守非練出一支強大水軍不可。昔三國孫權據守江南,若非水軍不強大,斷不能戰勝於赤壁。而訓練水軍,急切間哪裡去積蓄如此雄大的人力、物力、財力?須知水軍是最費時的事,對嗎?
其二,南京處長江下游,雖是形勝之地,但若從上游以水軍湧江而來,難保無險。而且,我大周現已棄復明主張。不再擁立朱明王權;而南京恰是朱明發跡之地,江淮地區几乎全部都是,明朝的遺老遺少在那裡很有勢力,我們一時間找不到支撐也是難事。要作為根據地,不能不想到民治是否順利這一點。
否則,兵源缺乏,財力不繼,談何根據地?……”
汪士榮一番話,說得舉座愕然。
有人恍然大悟地長嘆一聲,表示頓悟與贊成。
吳三桂覺得身上一激,是啊,怎麼沒想到江淮地區是朱明的老根呢?就這一點,足以讓他放棄取南京為根據地了。
吳三桂欣賞地看著他的軍師,鼓勵的口吻非常顯然:
「士榮,講,講下去。」
汪士榮清清嗓子:“直搗黃龍太正,一旦相持,容易進退失據,此弊可以李自成為誡。他是直搗黃龍,不顧根據地,結果呢?還不如張獻忠固守四川。
“更重要的是,諸位都小視了康熙小皇帝,認為其慌亂不可守,正是一鼓而進之時,非也!
「康熙此人陰險狡詐,心志鋼堅,斷不可小視。他殺了世子吳應熊,已表示與我大周的死戰之志;又放了王吉貞,分化離間大周君臣。對這樣的千古梟雄,乃不可作深入冒進的輕率戰法……」
眾人又是一陣點頭,是啊,誰想到了這一層呢?
「至于經四川出關中,塞崤函以自固,這是過時的觀念也。關中形勝,自不待言。但時過境遷,已是昨日黃花了。渭河,黃河均無漕運可能;陝北、陝南又是貧瘠之地,惟有關中一地富庶,然又能維持多久?且入關中,自成天下偏師,是以不宜也回……」
眾人又是一陣點頭,馬寶等人默然不語。
「以軍師之見呢?」胡國柱頗有些不服。
汪士榮微微一笑,拂着小鬍子說:
「湖南為根據地,暫取守勢,以整頓後方,然後再圖一省一省地推進,這是穩紮穩打的大略,與明太祖經營江淮的大旨相同,但地區不同。我王,諸位請想,湖南以雲貴為依託,有堅實的根據地——我王于雲貴經營近三十年啊,東有江西,南有廣東,西有四川、雲貴,北有湖北;這幾個省鄰接省份均以湖南為中心,又都是我們熟悉易取的省份;若能在湖南立足,取湖北,江西,則八省為一體;那時再東出北進,像明太祖北伐一樣驅逐韃虜,方可成功……」
滿座肅然。
「湖南要塞多,民眾強悍,又有洞庭湖作為我大周水軍的訓練基地;又能為北征時輸送兵力,財力,確是大周的龍頭之地!願我王思之!」
汪士榮結束了他的侃侃而談。
這個戰略構想不能說不出色,他不但說服了吳三桂,而且說服了那些各持己見,爭論不休的將士謀臣……
於是,吳三桂穩住了陣腳,力求鞏固而後進。
作為天下亂兵中流砥柱的吳三桂勢力集團就這樣在湖南停頓下來,兵鋒不再北上;而是將湖南的州縣全部攻下,在石首、華容、松總、岳州、衡州布重兵鎮守;在洞庭湖開始訓練水軍,建造大戰船,為沿江東下作準備,長江則被建成糧餉供應基地,駐重兵防守。
吳三桂的皇帝夢即將就要實現了!
吳三桂整日面帶笑容,一改往日威嚴逼人的面孔。生活上開始了盡情地享受。隔三差五地宴請眾將和群臣,鼓勵他們為大周國奮勇殺敵。糧餉源源不斷地從雲貴、四川運來,大大激勵了士氣。
軍威嚴整,士氣高漲,捷報接二連三地從前方傳來。
吳三桂也開始了他的「皇帝夢」生活。
「天下之地,莫非王土;卒土之濱,莫非王臣。」為實現天下之民皆為皇帝之子民的夢想,吳三桂想出了一個高超而絶妙的構想。
在其佔領區內,大選美女。除把一部分送給他的子、侄、孫以及親隨和大將們外,大部分充斥在其王宮裡。
吳三桂一向把八面觀音作為他發泄的工具,雖也對她溫柔體貼,但八面觀音仍僅僅是一個工具而已,他從來沒把她當人看待。在吳三桂眼裡,她只是一個人妖,一條蛇而已。
但對待侍女們就大不一樣了,尤其是總的謀略大計定下以後。
他辛勤不懈地在這群侍女的處女地上進行着精心的耕耘。
他不定期地對處女地進行開發,只要他有興緻,他高興,在這巡撫改造的王府的內宅的任何一個地方,他都會盡情地雲雨一番。他一生中,除了夫人張氏和陳圓圓外,他從來不避任何人,隨時隨地盡情取樂。在五華山的王宮裡,開花結果的事就時有發生。
而目前的長沙王府裡,張氏遠在雲南,陳圓圓不知去向,他更加隨心所欲了。
他有他的遠大設想,他要讓他的子孫遍天下,成為名副其實的大周的天下,吳三桂的天下。
為達到此目的,他對待任何一個侍女都溫柔有加,但至多不超過三次。一旦發現有了龍種,他就拿出五十兩銀子給她,然後讓親兵把她送回被徵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