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就依王爺。」兩人商議已畢,汪士榮就去料理私訪之事,吳三桂則把雲南的事務做了詳細的交待,不久,吳三桂一行幾人便秘密地出了雲南府,直奔貴州而去。
原來,早在吳三桂來到貴州前兩日,曹中吉便已收到吳三桂派人送來的密信,當然自然少不了重禮同行。因此今日曹中吉早就率領一群人在貴陽城外的官道上碼頭等候。
曹中吉站在最前面,身後便是鄭鴻、張榮覺等一班明朝文武舊臣,曹中吉見一乘八抬大轎威風凜凜地抬了過來,便滿面陪笑地迎了上去。
吳三桂看到曹中吉親自來迎接,自然十分高興。走下大轎,一個侍從解下他的斗篷。他的目光迅速掃了一遍眾人,此刻只聽得曹中吉朝他身後的一個侍從喝道:「傘蓋!」
隨着喊聲,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手擎一把黃傘蓋走了上來。吳三桂朝擎着傘蓋的侍從一揮手道”:「免了吧!」那侍從回身看了曹中吉一眼,又看了看吳三桂,不知是撤下來好,還是繼續撐着。
只見曹中吉略一整冠。帶頭伏在地上口呼:「給王爺請安!”他身後的一班人也都一同伏首在地,隨曹中吉一同小呼萬福。吳三桂忙上前雙手扶起曹中吉:“賢弟,何必多禮呢?快快請起!」
曹中吉等人這才起身,拉住吳三桂的手說:「多年不見,王爺還是如此威風,佩服,佩服!」
吳三桂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手持傘蓋的侍從道:「老兄這又何必呢,恐怕會樹大招風吧!」
曹中吉笑道:「王爺儘管放心,此處儘是我心腹之人,況且在貴州我曹某人還是可以做主的。」
說罷兩人哈哈大笑,一齊坐進一輛傘蓋馬車,直奔貴陽城而去。
曹中吉的深宅大院,雖然在平時就異常顯赫,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氣派宏闊。宅院中所有的侍從、傭人裡外忙得不亦樂乎。那兩扇平時緊閉的正門今日霍然洞開,達官顯貴進進出出雲集於此。曹府今日異乎尋常的熱閙,很快就轟動了貴陽城。
一些稍低一等的名商士紳,好事的百姓們紛紛聚集在靠近曹府的街巷前,仰首蹺足,猜測紛紜。
曹中吉的貼身親信路振東閒步走到一大群鄉紳富商面前,眾人忙不迭地招呼他,路振東也巴不得同他們搭訕炫耀。只見一個乾瘦老頭,手持着鬍鬚,一手遮着耳輪大聲問道:「路爺,你家大爺今天這是怎麼了?」
路振東揚起三角眉毛,故意大聲道:「嘿,今日可是貴陽城的吉日!」
「吉日?」眾人一聽都驚訝的看著路振東。
路振東一晃腦袋,二日朝天道:「對!是吉日,平西王爺今日要到貴陽。」
「什麼!平西王爺!」那瘦老頭把腦袋使勁拱過去側耳細聽。
「對,就是平西王爺吳三桂。」路振東大聲答道。
聽到這句話,周圍不少人嚇得一縮脖子。
「聽說吳三桂要反了。」人群中有人小聲說道。
「啊!」那瘦老頭聽罷嚇得沒坐到地上,「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怎麼能說是吉日呢?」他顫抖着手說道。
「哼!你們懂什麼!實話告訴你們,平西王爺早已做了準備,只等他一聲令下,我們便殺入北京城,取那康熙的狗頭,復我大明江山!如此好事,怎能不算做吉日?」
在場眾人見路振東竟光天化日之下說出這種話來,便知道巡撫曹大老爺曹中吉也一定反了,於是不少人就見風使舵,大聲喊道:
「吉日,果然是吉日,走走走,我們到府上去給王爺請安去!」
「不應叫王爺,應該叫皇上!」
「對,對,去給皇上請安去!」
說罷這些人一齊擁向曹府,這消息不脛而走,一傳十,十傳百,就這樣曹府門口人越聚越多,轉眼不到,就圍了個風雨不透水洩不通。
不一會兒,就見一名侍從朝路振東跑了過來,一邊用手指着遠處,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路爺,來了!來了!」
「啊!來啦!”路振東驀然緊張起來,他嘴唇顫抖着,大聲對周圍眾人道:“諸位,皇上駕到!既是皇上,咱們就要以大禮相迎,好讓皇上看看咱們貴陽百姓也是見過世面的!」
他剛說完,那列顯赫的隊伍便威武地開來,馬肚帶上的鑾鈴帶勁地響着,轎頂上垂着的流蘇,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金光。那些護衛的士兵也格外神氣,前導儀仗隊伍中,銀槍閃閃旌旗獵獵,吳三桂和曹中吉坐的馬車被浩浩蕩蕩的人群前呼後擁,恰如江水擁舟,飄飄而來,聚在曹府周圍的那些人,眼見黃色傘蓋馬車行至近前,連忙閃開。一個個代身跪下,連連磕頭。路振東拜跪在最前面,只聽他大聲呼道:「貴陽百姓俯首叩迎皇上禦駕!」他身後那些茫然失措的官紳百姓們也七零八落地跟着山呼起來萬歲來。
原來這些都是曹中吉令路振東去辦的。因為他很清楚吳三桂稱帝恐怕也是早晚之事,這樣他也可以正好實現自己多年的宿願。況且他更清楚現在吳三桂控制南方幾省,勢力甚大,若得罪了他,恐怕今後不會有自己的好日子過,因此,他這才命他手下心腹多人,到民間去煽動貴州百姓,一則可以巴結吳三桂,另一則還可為他自己反叛清廷打好基礎。
再說吳三桂聽見外面的山呼之聲,不覺一驚,驚奇地問:「曹大人,但不知這是何意?」
曹中吉哈哈大笑道:「你我都是老故友了,又何必打官腔,當着真人不說假話,王爺日後起兵,稱帝還不是早晚之事?還請王爺多體諒我的一片苦心喲!」
吳三桂聽罷,也哈哈一陣大笑道:「曹兄,你也可真會開玩笑啊!」隨後兩人就一齊來到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