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士榮見王輔臣已被說動,便仰面笑道:「天下敵敵友友,你你我我,沒想到我與將軍也這般有緣!康熙賜你銀兩,本指望一錢個花,買你顆忠心。你本是平西王一名心腹戰將,只因小事.遂成秦越;莫絡本是滿清忠臣.昔日又與頗有仇隙,你反哭他;此次我若不小心提防,恐怕早已做了你的刀下之鬼;而如今我們又齊聚一堂,共謀反清大業,這難道不是天意嗎?」
王輔臣聽罷,緩緩地站起身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滿面憂慮的說:「可是我的兒子仍在北京,我又怎麼能反?」
汪士榮一笑,說道:「朝廷不會難為吉貞世兄的。平西王的長子吳應熊不也在北京做人質嗎?康熙素博取仁義之名,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殺他們的,再說,安知那時北京不是我們的?」
聽罷,王輔臣低頭不語。
「也罷!”他猛然抬起頭來大聲喊道:“傳我將令,召集所有弟兄校場點兵!」
就這樣,王輔臣也持起義旗,反于西北,與孫延齡同做了三藩的先鋒
雪域佛毒心
時序已近殘秋,此日的北京城西風驟緊,朝露更霜。晚涼天氣,越覺輕寒浸衣,砭人肌膚。
康熙早已接到孫延齡、王輔臣已反的消息,因此近日他食不甘味,寢不安席,坐如針氈,每日都在為此事發愁。派往雲南的哲爾肯,博達禮已走兩月有餘,至今仍沒有任何消息,想到這些,康熙更覺得心情煩亂,眉頭不展。
這一日,康熙正在禦書房中讀書,忽聽小太監進來稟報:「啟稟皇上,王輔臣派人將莫大人的屍首押解回京。」
康熙聽罷,勃然大怒,王輔臣也欺我太甚!
「傳朕旨意,把來使斬首,首級掛在午門外示眾三日!」
康熙暗中思道:「對三藩我再也不能忍讓了,定須想個辦法,殺一殺他們的狂妄之氣!」主意打定,便傳下詔去,宣明珠和米思翰後宮見駕。
時間不長,明珠和米思翰便來到後宮。君臣寒暄已畢,康熙開門見山道:「此次朕詔二位賢卿入宮,只為三藩一事,不知賢卿以為如何?」
米思翰急忙施禮道:「啟稟皇上,如今孫延齡和王輔臣已反,這定是三藩起兵的前兆,為今之計皇上一方面要調動軍隊準備應戰,另一方面還要想辦法拖延時間,這樣皇上就可從容不迫地應付突變。」
「依愛卿所見,朕當如何拖延時間呢?」
「皇上應立即下詔停止撤藩,來拖延三藩反叛的時間。」米思翰答道。
「米大人所說極是,皇上可加封尚可喜為親王,尚之信為大將軍鎮守廣東,這樣一則可以分化三藩,使他們不能同時反叛,另一則還可孤立吳三桂。」明珠也同意米思翰的看法。
康熙點了點頭:「二位愛卿言之有理,就依你們所說去辦。明愛卿可全權負責調兵防務一事。」
「謹遵聖上旨意。」二人一齊答道。
「只是還有一事,臣需當面奏明聖上。」明珠說道。
「愛卿儘管講來。」
「皇上聖明,如今三藩已控制了雲南、貴州、廣西,況且西北還有王輔臣,如果他們再聯合西藏喇嘛,形成包圍之勢的話,恐怕對皇上就極為不利了。」
「噢?”康熙心頭一動,“西藏喇嘛?」
「正是,皇上請想,一旦三藩聯合,西藏喇嘛,進可發兵支援,退可割據自守,西藏地理複雜,易守難攻,豈不是給吳三桂一黨提供了避難之所嗎?」
「明大人所說,皇上不可不防啊!”米思翰拱拳道:「雖然西藏喇嘛受我朝冊封定製已經多年,但實則並未完全為我朝所控制,政治軍事上都有很大的獨立性,加之它和中原相隔遙遠,而且受宗教的影響極大,因此喇嘛在西藏尤如土皇帝一般,權力很大。皇上如果忽視了這支力量的話,只恐招來意外的麻煩。」 康熙邊聽邊點頭道:一那麼依二位愛卿,朕當如何是好呢?」
明珠思索了片刻,答道:「皇上可派密使前往西藏,趁三藩未動之前,提前下手。」
「嗯,此事暫時不要透露出去!”說罷康熙雙手端起茶盅,思索了片刻便又把茶盅放回禦案上。他用食指蘸着剛纔滴落的茶水在禦案之上寫了一個「殺」字,隨後又稍加思索,在「殺」字旁邊又寫了一個「安」字。寫罷,康熙轉頭問道:“二位愛卿認為哪一著兒是上策呢?」
「依微臣看來,『殺』乃下下之策啊!」米思翰答道。
「何以見得?」
「皇上請想,皇上若派人殺了達賴,不但不會取得西藏喇嘛的支持,反而會逼反藏教,這豈不正中三藩的下懷。只有採取安撫的辦法,才是可行之計啊!」
「不知明愛卿如何看待?」康熙衝著一旁明珠問道。
明珠連忙施禮:「臣可主張先安撫,如果安撫不通,再『殺』也不為遲晚。」
「嗯,”聽罷,康熙便伸手擦掉了桌上的『殺』字,“那朕就採取安撫之策。」
「皇上聖明!」二人齊聲道。
「米愛卿你身為戶部尚書,對西藏禮術頗是瞭解,朕就命你為欽差大臣前往西藏。」康熙略微考慮了一下說道。
「一遵旨。」說罷二人就要告退。
「慢!”康熙又把他們二人叫住,低聲說道:“此行必須保密,切莫讓三藩的人走在前頭。」
「喳!」二人領命退去。
當日康熙就詔傅宏烈為廣西巡撫,全權戡亂,同時命將軍莽依圖率三萬綠營兵進駐廣西,又派貝勒將軍洞鄂率滿洲騎兵火速開往西北,與王輔臣作戰。最後委派順承郡王勒爾錦立即籌劃正面抵禦吳三桂的軍事行動,加其職為寧南清寇大將軍都察各路兵馬于南綫……
慌忙之中,康熙總算大體有了個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