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熊知道索額圖善飲,人又豪爽,見魏東亭這樣一說,便同意了,先派人去索府報信,隨後一行人便向索府進發。
索額圖見有人來找他喝酒自是十分高興,早早地迎在門口,一見眾人都十分親切地與這康親王說笑,可見吳應熊與每一位王公大臣的關係都十分密切。索大人道:
「眾位來得正好,我正要去請你們,今天不但有酒喝,還有戲可看。」
眾人進屋,康親王索大人推吳應熊坐在首席,席上大官甚多,索大人說的不是假話,此人豪爽好客眾人皆知。
魏東亭雖然很得康熙賞識,也得按官位大小,尊卑的坐次坐,那幾位從雲南來的自然無位可坐了,只好站在長窗之側。對席上眾人敬酒,挾菜,以及仆役傳送酒菜的一舉一動,均是目不轉睛的注視。
魏東亭見時機到了,他對吳應熊說:
「額駙,從雲南來的這兒位新朋友,一定是千中挑,萬中選的武功高手了。」
吳應熊笑道:
「他們有什麼武功?只不過是父王府裡的親兵,此次進京辦點事,順便給各位大人捎點雲南的土特產。」
魏東亭一聽就知道,又是給這些王公大臣送金銀來了,心中一樂,想自己也得發財了,隨口道:
「額附你太謙了,你瞧這兩位太陽穴高高鼓起,內功已到了九成火候。那兩位臉上,頸中肌肉糾結,一身上佳的橫練功夫。功夫已十分了得了。”魏東亭說到這兒,轉過頭看著索額圖,“索大人聽說你最近又招攬了幾位高手,不知與額駙這幾位比之何如?」
「眾位朋友,大家來喝一杯!」
席上眾賓見康親王站起,也都站立相迎。
那叫心無道人的笑道:
「不敢當,不敢當!列位大人請坐。」
聲若洪鐘,單是這位中氣,便知內功修為甚是了得,餘人高高矮矮,或俊或醜,分別在新設的兩席中入座。
在座的魏東亭不待眾武師的第一巡酒喝完便道:
「王爺,看王某這些武林高手,個個相貌堂堂神情威武,功夫定是極高的了。可否請這些朋友施展一下身手?」
康親王笑着對心無道人等人道:
「各位朋友,許多貴賓都想見見各位的功夫,卻不知怎樣個練法?」
心無道人指着臨窗吳應熊帶來的那六位隨從道:
「看那幾位台兄也是功武高手,何不咱們一對一演演,這樣更精彩。」
康親王是個十分愛熱閙的人,說道:
「好主意,讓雙方武師們切磋切磋,勝的賞兩隻大元寶,不勝的也有一隻。」
說罷,讓人用盤子托出十多隻大元寶放在筐前,燭光照映,銀氣襯以紅綢,更顯燦爛無比。
康親王對吳應熊說道:
「敝處先由心無道長出手,不知平西王府是那一位師傅下場!」
撤藩在即就這個時候了,吳應熊那有心情比試這個,他沉吟未答。一直站在那裡的皇甫保柱向前一步對康親王道:
「啟稟王爺,小人們武藝低微,決不是王府上這些師傅們的對手。平西王也曾吩咐過,只服侍額駙的起居飲食,決不可得罪了京裡王爺大臣們的侍從,這是平西王的將令,小人們決計不敢違犯。」
康親王不悅地說道:
「心無道長,雲南來的朋友不肯賞臉,咱們沒法子。」
心無道人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道:
「王爺,這位雲南朋友只不過怕輸,生怕失了臉面,難道旁人真的打倒他們要害之上,他們也不還手招架?說罷身形晃處,已站在皇甫保柱的面前,“貧道掌上力道,平平而已,王爺,貧道弄壞你廳上一塊磚頭,王爺不會見怪罷?」
康親王知道眾武師之中惟心無道人武功最高,內外功俱臻上乘,聽他這麼說,自是要顯功夫來着,喜道:
「道長請便,就弄壞一百塊磚頭,也是小事一樁。」
道人一矮身,左掌輕輕在地上一拍,提起手來時,掌上已粘了一塊大青磚。這磚一尺見方,雖不甚重,卻牢牢的嵌在地上,將青磚從地下吸起,平平粘在掌上,竟不落地下,掌力甚是了得。道人吐了一口氣,左掌一提,掌上吸力散去,那青磚便落將下來,待落到胸口時,兩臂自外向內一合,又掌合拍,把一塊大青磚都碎成了細粒,紛紛落地。
內力之勁,實是非同小可。
心無道人走到吳應熊的隨從皇甫保柱身畔道:
「尊駕不要推辭了,康親王今日大宴賓客,高朋滿座,王爺有命,要咱們獻醜,尊駕不肯賜教,大掃王爺與眾位大人的興頭,豈不是太自重身價了嗎?」
皇甫保柱仍吳三桂身邊頭號侍衛,吳三桂每年給他的薪俸是五萬兩銀子,可見其人之重要,對道人冷冷一笑道:
「大師定要比,在下算是輸了,大師法領兩隻大元寶便是。」
說罷轉身欲走。
保柱這副輕慢的神態使道人覺得臉上毫無光彩,喝道:
「請出手吧!」
話還未落,道袍的衣袖突然脹了起來,雙臂外掠,疾向內,兩個碗口大的拳頭便向保柱的頭撞擊。眾人都忍不住「咦」的一聲叫了出來,適纔見道人掌碎青磚的功力,心想此人閃避不及,若不出手招架,這顆腦袋豈不給擊得粉碎?
保柱竟然一動不動,手不抬、足不提、頭不閃,如泥塑木雕一般。心無道長出拳之意,原只想逼得他出手,並無傷他性命之意,雙拳將到他的太陽穴上,見他獃獃不動,忙將雙拳向上一提,呼的一聲響,從他兩邊太陽穴畔擦過,道袍拂在保柱的面上,保柱微微一笑,說道:
「道長好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