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善投機鑽營的明吏們哪敢有異言,都紛紛表示要盡心孝敬大清,多爾袞點點頭,命他們退了下去。
多爾袞摒退了眾人,自己仰躺在龍榻,他看了看殿頂的藻井,又環顧下四周,見殿中雕樑畫柱,金壁輝煌,氣派非凡,不覺歎服,想自己的大清的宮殿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它相比。
此時的多爾袞正考慮如何迎請順治帝移駕至此,想到七歲的福臨就要入主中原,多爾袞不免暗暗嘆氣,多爾袞一直認為福臨的繼位撿了一個便宜
三桂受封
吳三桂聞得多爾袞已定鼎北京,他立即下令,紮下大營,停止前進,英親王阿濟格命人打聽緣由,吳三桂告訴來人說是偶感風寒,需歇息幾日,阿濟格聞報,顧不得理論其中的真假,他倒樂得歇息幾天,好找些妓女玩樂。
眾將見隊伍停步不前,忙回大帳向吳三桂詢問情況,吳三桂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大夥,眾將議論紛紛,忙問他有什麼打算。
吳三桂搖搖頭,說道:
「我現在是進退兩難,那多爾袞最是多疑,我要是輕舉妄動,稍露了形跡,我等的處境就不妙了,我現在大累了,真想一撇手啥也不管了。」
夏國相一直對陳圓圓的歸來持懷疑態度,他生怕吳三桂會溺于其中,不能自拔,所以他上前說道:
「將軍此言頗讓我們這些做部下的傷心,將軍您怎麼能脫得了干係,想那滿洲兵馬是您引來的,你現在是只能進不能退,否則將軍只怕對不起在天之靈的大明列祖列宗,也對不起天下的百姓,將軍您要是對這件事不理不問,那後世的百姓會如何評論您呢?」
吳三桂忙道:
「國相,你誤會我了,我不是膽小怕事,只是怕咱們力單勢薄,恐怕不敵滿洲兵力;再者,我要是同清人開仗,李自成那賊一定會乘虛而入,斷我後路,咱們前後受敵,只怕沒幾日便會不復存在了,咱們還是慎重點好。」
「將軍不必多慮,您看,除了這北京以外,各路行省都屬於咱們大明,明朝養士二百多年了,豈會沒有忠義之士?我想,只要將軍一舉兵,天下都會雲集而響應您,那時,復明大業可定矣。」
吳三桂沉思良久,說道:
「國相說得也有道理,這件事容我再考慮一下。」
說罷,讓眾將們退出了大帳,吳三桂獨坐在大帳內凝神苦想。
而這時,多爾袞也早得到了消息,說是吳三桂已搬兵回來,雖有英親王幾萬滿兵在其側,多爾袞仍不敢疏忽大意,他知道天下未定,如果吳三桂一起事,這大河南北各省必定紛紛起兵來助吳三桂,多爾袞清楚當前首先要做的便是安撫吳三桂,他決定賜封吳三桂為平西王,並派遣洪承疇持浩命冠服及金帛等,來河間犒賞吳三桂。
這時,蘇州有一位名士,叫作王仁龍。他聽到吳三桂借兵破李自成及多爾袞定都北京的事後,他就知道明室宗社已無望恢復了,所以他每日裡只是慟哭,當他聽說洪承疇奉命犒賞吳三桂時,心中暗道:「這北京的大局,只是三桂一人有能力改變,只是怕他會中了多爾袞的圈套,我應當設法勸阻洪承疇。」
忽然他想起,當初洪承疇督師遼陽時,曾與滿人開仗,當時京中訛傳,說遼陽明兵大敗,洪承疇已死難,崇禎帝不勝悼惜,親良寫了一篇禦文,祭悼洪承疇,後來聽說洪承疇已投降建州,崇禎帝曾後悔不已,而王仁龍因為喜愛那篇悼文做得十分哀絶,也記得爛熟,況且洪承疇與自己的父親又有很深的交情,他想乘機羞辱他一場,望他猛省。
於是,王仁龍就帶了這篇禦文,來到洪承疇必經的地方,等洪承疇到時,王仁龍徑直到了他休息的地方拜見這位父親的老友。
洪承疇聽說故人之子來訪,忙迎了出來,待王仁龍行過禮後,讓他坐在了一旁,並詢問了王仁龍父親的近況,王仁龍拱手道:「多謝叔父關照,家父精神倒也很好,他還常念起您,今日晚輩路經此地,不想碰到了叔父,不知叔父要去何處?」
「我受了九王差遣,去犒賞吳三桂將軍。」
「我想九王此舉是怕吳軍起事,所以先籠絡他,好使他大清能穩坐北京。」
洪承疇聽罷,默默不語。
王仁龍又道:「國家大事並不是我輩書生所能預見的,我不敢妄談此事,小侄近日作了一篇文章,自己看了也還滿意,我想請叔父給評評此文的優劣之處。」
洪承疇見他請教文章不禁將心放在了肚裡,謙道:「老夫已多日未近文字了,恐怕讓你恥笑。」
王仁龍忙說:「要是叔父不願看,我就背給您聽吧。」
洪承疇點頭答應。
王仁龍便把那篇禦文高聲朗誦,洪承疇一面聽,一面汗如雨下,愕然不能回答,王仁龍假裝看不見,依然把那篇禦文高聲郎誦,讀罷,王仁龍呼道:「已已失節,何復累人?願三桂勿忘明社也。」說罷,他大哭而去。
洪承疇早就怕文人學士會譏笑於他,今日受辱,他只得面紅耳赤,真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他此時進又不忍,退又不得,徬徨無計,只好待在驛館中不出來。
這時,多爾袞聽說洪承疇逗留不前,隨即又派了孟拱文趕來,會同洪承疇一同來到了吳三桂的大營。
吳三桂率眾將這一行人接入營中,洪承疇先傳達了多爾袞的命令,並交出了詰命冠帶及金銀寶帛等物件,吳三桂一一拜受,洪承疇一時默不作聲,孟拱文見狀,忙向吳三桂說道:
「聽說吳將軍追逼李賊,卻又半道回來了,將軍是不是想用武力同九王爺爭北京呀?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吳將軍就太愚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