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獻廷道:「一片孤城萬仞山,我軍奇襲了山海關,消滅了二萬大順軍;北面面對滿洲鐵騎,南面面對李自成數十萬大順軍。如今當務之急,是山海關的防備。”「既然如此,明天還需眾位兄弟隨我清點山海關的屯糧數目,並巡視山海關的防務,不知眾位兄弟意下如何?」“我等願往!」
吳三桂會心一笑,把手一揮道:
「明日校場點兵,再作道理!」
翌日卯時,天剛麻麻亮,吳三桂和眾將催馬來到山海關校場。
將士們已經排列成隊。三通鼓畢,只見吳三桂腰挎寶劍,一身戎裝,威風凜凜地緩緩轡騎到陣前。楊坤,郭雲龍等山海關的偏將、參將、把總、哨頭等等大小頭目,均依次尾隨于後。
旋即,山海關各營兵將清點完畢,其實,吳三桂早對此瞭如指掌,只不過想藉機顯一顯自己治軍有方罷了。點過了卯,吳三桂不禁哈哈大笑,傳令把兩個月的糧餉如數發下,各關,各營,各哨兵員重新安排。隨後,吳三桂便與方獻廷,胡守亮去巡視山海關的防務。他不看猶可,一看心中萬分惱火,山海關的防務不但鬆懈,有的城牆已經坍塌,有的卡子連必要的隔障都沒有,諸如擂木,滾石箭矢等更為缺少。
照此情形清軍不攻則已,一攻即破,哪裡能談得上長久固守。吳三桂嚴令兩天之內把坍塌倒壞的城牆修復整齊。
吳三桂查完關防,便和其他人一齊留駐關上,這一天,他不停腳地在城上轉來轉去,一會兒修城牆,一會兒又運置擂石,一刻不歇,
第二天,他又帶著自己的親兵隊,一直奔忙到晚上才回
帥府。
勞累了一天的吳三桂獨自一人坐在案前,案上的燈花噼噼啪啪地跳着,他周身疲倦地坐著。幾天來山海關所碰到的情況又在眼前浮現。他想山海關的糧草倒是可以籌集,可是山海關外的清兵越聚越多,情勢緊迫而一觸即發。不過,清兵雖然兵多勢大,但也不可怕,只要山海關等十幾個要寨沒有閃失,完全可以憑險固守。
滿洲鐵騎是歷來的死對頭,是戰場上殺紅了眼的敵人;而更為可惡的是,李自成才是毀家滅國奪妾籍產的重大仇人!都是強大的敵人。若兩敵聯手,則關寧八萬人馬豈不頃刻灰飛煙滅!就是單獨作戰,關寧之軍也不足以獨擋任何一方面。
這是吳三桂心情極為複雜的時刻,此時的他還沒有想到要降清,而是想力輓狂瀾,收復失地,振興朝綱,殺死仇人,方是他大丈夫的忠孝之本。
吳三桂打開窗子,望着窗外蔥鬱的群山,直覺得心裡波翻浪湧。
吳三桂正沉思間,楊坤闖了進來,急急道:
「大哥,小甘嶺關卡抓住一個沖關的傢伙!」
「是幹什麼的!」吳三桂忙問。
「他自稱是關東六操寨的百姓,說是去打獵,除身攜獵叉和弓箭外,還有紅瑪瑙墜子。看來不像是百姓,倒像是清兵的探子。」「帶來了嗎?」吳三桂問。
「帶來了,就在帳外!」
「快帶進來!」
「是!」
楊坤出去功夫不大,就帶進來一個穿著百姓衣服的人。
那個沖關的傢伙自稱姓李就在地上連連叩首請罪。吳三桂看著那串內光透亮的瑪瑙墜子,心想一個百姓哪裡來的如此貴重的紅瑪瑙,又怎麼能在打獵時帶著呢?那個家秋起初只招認自己是打獵的,那付紅瑪瑙墜子是祖上的傳家寶,他時時帶在身上,吳三桂見他一時不吐真言,喝令將他推出斬了。這下他才嚇得不得不招供。「小人乃是清軍騎兵的一名探事小校,來山海關打探軍情,不想被你們抓獲!」
「我問你,現在清軍在什麼地方?”「現在關外五十里的地方駐紮!」「有多少人馬!」“騎步五千餘人!」
「快說,有何動向!」
「明天將要來沖關,他們尚不知道是吳將軍佔領了山海關。」
「如此甚妙!”吳三桂得到這一消息不禁大喜,“把這個清兵押下去!」
「是!」楊坤答應着派人把那個清兵帶了出去。
吳三桂即刻叫來楊坤,郭雲龍二將。
「明日清軍必來謀襲山海關,我們可以趁此機會,調集一萬人馬,埋伏在鷹嘴崖和虎口澗山道兩側,等清軍大隊人馬一過,就給他來個突然襲擊,讓他們全軍覆沒。諸位看如何?」
「妙!妙!」
二人像孩子似的拍手,嘴裡連聲稱道。
第二天拂曉,天還沒有亮,吳三桂已經渾身披掛整齊。
「將軍,一切齊備,就等您的將令!」楊坤匆匆趕來道。
吳三桂翻身上馬,隨楊坤來到已經列隊待命的兩隊騎兵面前,略一審視,投以滿意的目光,便揮鞭下令:「出發」!
此時,天還沒有放亮,山海關異常謐靜。干山萬嶺,沐浴着明月淡淡的清輝。誰能想到在這美妙的夜晚,都正在醞釀著一場殘酷的拚殺呢!
吳三桂帶著他的兵馬在鷹嘴崖和虎口澗一帶險要地勢中埋伏好時,東方已經發白了。
埋伏在虎口澗的吳三桂傳下話兒:「誰也不准打盹兒,盯住山下邊的那條官道聽候號令!」他一會望着山下清兵的方向,一會兒望望山海關。山野靜極了,只有遠處的山海關營寨上的燈光時明時滅。
吳三桂想:這次伏擊戰一定要打好。這樣才能爭得充裕的時間,再把山海關各關加固一下,兵力調配一下,讓驕橫的韃子看見山海關就聞風喪膽。
沉吟片刻,他又情不自禁地向山下清軍方向望去。他似乎看到清軍正像野獸一樣朝山海關撲來,妄想把山海關這塊肥肉一口吞掉,他巡視了一下埋伏在虎口之間兩側的人馬,心中恨恨地說:
「來吧!滿韃子!別以為大明可以由你們任意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