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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陛下昭明德,建太平,舉俊材,興學官,三公有司,或由窮蒼巷起白屋,裂地而封,宇內日化,方外鄉風,然而盜賊猶有者,郡國二千石之罪,非挾弓弩之過也。《禮》曰男子生,桑弧蓬矢以舉之,明示有事也。孔子曰:「吾何執?執射乎?」大射之禮,自天子降及庶人,三代之道也。《詩》雲「大侯既抗,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爾發功」,言貴中也。
愚聞聖王合射以明教矣,未聞弓矢之為禁也。且所為禁者,為盜賊之以攻奪也。攻奪之罪死,然而不止者,大奸之於重誅固不避也。臣恐邪人挾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備而抵法禁,是擅賊威而奪民救也。
竊以為無益於禁奸,而廢先王之典,使學者不得習行其禮,大不便。(《漢書·吾丘壽王傳》:丞相公孫弘奏,言民不得挾弓弩,上下其議,壽王對。)
○驃騎論功論
驃騎將軍霍去病徵匈奴,立克勝之功,壽王作士大夫之論,稱武帝之德,曰:「士或問於大夫曰,側聞強秦之用兵也,南不逾五嶺,北不渡大河,海內愁怨,以喪其國。漢興六十餘載矣,命將帥以抗憤,用干戈於四荒,南排朱崖,北建朔方,東越滄海,西極河源,拓地萬裡,海內晏然。鄙人不識,敢問其蹤。」大夫曰:“昔秦之得天下也,以力而不以德,以詐而不以誠。
內用商鞅、李斯之謀,外用白起、王翦之兵,窺間伺隙,既並海內之後,以威力為至道,以權詐為要術,遂非唐笑虞,絶滅舊章,防禁文學,行是古之戮,嚴誹謗之謀,十餘年遂滂沲則盈溢。是故皇天疾滅,更命大漢反秦政,務在惇厚,至今六世,可謂富安。天子文明,四夷向風,徒觀朝廷下僚門戶之士,謀如湧泉,動如駭機,皆能安中國,吞四夷,君臣若茲,何慮而不成,何征而不克?雖拔泰山,填蒼海,可也。(《藝文類聚》五十九。)
游童牧豎,詠德謳吟。(《文選》潘岳《籍田賦》注)
○失題
心如饑虎,志若秋鷹。(《北堂書鈔》十四)
☆主父偃
偃,齊國臨甾人。元光中為郎中,遷謁者中郎中大夫。元朔中為齊相,以劫齊王令自殺,征下吏,族誅。
○上書諫伐匈奴
臣聞明主不惡切諫以博觀,忠臣不敢避重誅以直諫,是故事無遺策而功流萬世。今臣不敢隱忠避死以效愚計,願陛下幸赦而少察之。
《司馬法》曰:「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天下既平,天子大凱,春秋,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戰也。且夫怒者逆德也,兵者兇器也,爭者末節也。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屍流血,故聖王重行之。
夫務戰勝、窮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昔秦皇帝任戰勝之威,蠶食天下,併吞戰國,海內為一,功齊三代。務勝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諫曰:「不可。夫匈奴無城郭之居,委積之守,遷徙鳥舉,難得而制也。
輕兵深入,糧食必絶;踵糧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為利也,遇其民不可役而守也。勝必殺之,非民父母也。靡斃中國,快心匈奴,非長策也。」秦皇帝不聽,遂使蒙恬將兵攻胡,闢地千里,以河為境。地固澤鹵,不生五穀。然後發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師十有餘年,死者不可勝數,終不能逾河而北。
是豈人眾不足,兵革不備哉?其勢不可也。又使天下蜚芻輓粟,起於東、垂、琅邪負海之郡,轉輸北河,率三十鐘而致一石。男子疾耕不足於糧餉,女子紡績不足於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養,道路死者相望,蓋天下始畔秦也。
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於邊,聞匈奴聚於代谷之外而欲擊之。御史成進諫曰:「不可。夫匈奴之性,獸聚而鳥散,從之如搏影。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竊危之。」高帝不聽,遂北至於代谷,果有平城之圍。高皇帝蓋悔之甚,乃使劉敬往結和親之約,然後天下亡干戈之事。故兵法曰「興師十萬,日費千金」。夫秦常積眾暴兵數十萬人,雖有覆軍殺將系虜單於之功,亦適足以結怨深讎,不足以償天下之費。
夫上虛府庫,下敝百姓,甘心於外國,非完事也。夫匈奴難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盜侵驅,所以為業也,天性固然。上及虞、夏、殷、周,固弗程督,禽獸畜之,不屬為人。
夫上不觀虞、夏、殷、周之統,而下修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憂,百姓之所疾苦也。且夫兵久則變生,事苦則慮易。乃使邊境之民靡敝愁苦,而有離心,將吏相疑而外市,故尉佗、章邯得以成其私也。夫秦政之所以不行者,權分乎二子,此得失之效也。
故《周書》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願陛下詳察之,少加意而熟慮焉。(《史記·主父偃傳》:上書闕下,所言九事,其八事為律令,一事諫伐匈奴。又《漢書·主父偃傳》。)
○說武帝令諸侯得分封子弟
古者諸侯不過百里,強弱之形易制。今諸侯或連城數十,地方千里,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其強而合從,以逆京師。今以法割削之,則逆節萌起,前日晁錯是也。今諸侯子弟或十數,而適嗣代立,餘雖骨肉,無尺寸地封,則仁孝之道不宣。
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德施,實分其國,不削而稍弱矣。(《史記·主父偃傳》、《漢書·主父偃傳》)
○說武帝徒豪桀茂陵
茂陵初立,天下豪桀併兼之家,亂眾之民,皆可徙茂陵。內實京師,外銷奸猾,此所謂不誅而害除。(《史記、主父偃傳》、《漢書·主父偃傳》)
☆路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