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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為了韓信受誅,入都按問情形,因將越事懸擱數日。前後呼應。及再到洛陽,乃下詔誅輒,貸越死罪,廢為庶人,謫徙至蜀地青衣縣居住。越無可奈何,只好依詔西往,行至鄭地,卻碰着一位女殺星,要將彭越的性命催討了去。
看官道是何人?原來就是擅殺韓信的呂雉。直斥其名,痛嫉之至。
呂後聞得彭越下獄,私心竊喜,總道高祖再往洛陽,定將越置諸死刑,除絶後患。偏高祖將他赦免,但令他廢徙蜀中,她一得此信,大為不然,所以即日啟行,要向高祖面談,請速殺越。冤家路狹,驀地相逢,便即呼越停住,假意慰問。越忙拜謁道旁,涕泣陳詞,自稱無罪,且乞呂後乘便說情,請高祖格外開恩,放回昌邑故里。
向女閻羅求生,真是妄想。呂後毫不推辭,一口應允,就命越回,從原路同入洛陽,自己進見高祖,使越在宮外候信,越眼巴巴的恭候好音,差不多待了一日,那知宮中有衛士出來,復將他橫拖直拽,再至廷尉王恬開處候訊。王恬開也暗暗稱奇,便探聽宮內消息,再定讞詞。未幾已得確音,乃是呂後見了高祖,便勸高祖誅越,大旨謂越本壯士,徙入蜀中,仍舊養虎遺患,不如速誅為是,今特把越截住,囑使同來云云。
一面囑令舍人告變,誣越暗招部兵,還想謀反,內煽外盅,不由高祖不從,因再執越,交付廷尉,重治越罪。恬開是個逢迎好手,更將原讞加重,不但誅及越身,還要滅越三族。越方知一誤再誤,悔無及了。詔令一下,悉依定讞,遂將越捆縛出去,梟首市曹。
並把越三族拘至,全體屠戮。越既梟首示眾,還要把屍身醢作肉醬,分賜諸侯。何其殘忍若此?且就懸首處揭張詔書,如有人收祀越首,罪與越同。
才閲數日,忽有一人素服來前,攜了祭品,向着越首,擺設起來,且拜且哭,當被守吏聞知,便將那人捉住,送至高祖座前。高祖怒罵道:「汝何人?敢來私祭彭越。」那人道:「臣系梁大夫欒布。」高祖越厲聲道:「汝難道不見我詔書,公然哭祭,想是與越同謀,快快就烹!」時殿前正擺着湯鑊,衛士等一聞命令,即將欒布提起,要向湯鑊中擲入。
布顧視高祖道:「容待臣一言,死亦無恨。」高祖道:「儘管說來!」欒佈道:「陛下前困彭城,敗走滎陽成皋間,項王帶領強兵,西向進逼,若非彭王居住梁地,助漢苦楚,項王早已入關了。當時彭王一動,關係非淺,從楚即漢破,從漢即楚破,況垓下一戰,彭王不至,項王亦未必遽亡。今天下已定,彭王剖符受封,豈不欲傳諸萬世,乃一征梁兵,適值彭王有病,不能遽至,便疑為謀反,誅彭王身,滅彭王族,甚至懸首醢肉,臣恐此後功臣,人人自危,不反也將逼反了!今彭王已死,臣嘗仕梁,敢違詔私祭,原是拚死前來,生不如死,情願就烹。」高祖見他語言慷慨,詞氣激昂,也覺得所為過甚,急命武士放下欒布,鬆開捆綁,授為都尉,布乃向高祖拜了兩拜,下殿自去。
這欒布本是彭越舊友,向為梁人,家況甚寒,流落至齊充當酒保。後來被人掠賣,入燕為奴,替主報仇,燕將臧荼,舉為都尉。及荼為燕王,布即為燕將,已而荼起兵叛漢,竟至敗死,布為所擄,虧得梁王彭越,顧念交情,將布贖出,使為梁大夫。越受捕時,布適出使齊國,事畢回梁,始聞越已被誅,乃即趕至洛陽,向越頭下,致祭盡哀。
古人有言:「烈士徇名。」又云:「士為知己者死。」欒布才算不愧哩!應該稱揚。
惟高祖既誅彭越,即分梁地為二,東北仍號為梁,封子恢為梁王;西南號為淮陽,封子友為淮陽王。兩子為後宮諸姬所出,母氏失傳,小子也不敢臆造。只高祖猜忌異姓,改立宗支,明明是將中國土地,據為私產,也與秦始皇意見相似,異跡同情。若呂後妒悍情形,由內及外,無非為保全自己母子起見,這更可不必說了。
譏刺得當。
梁事已了,呂後勸高祖還都,高祖乃挈後同歸,入宮安居。約閲月餘,忽想起南粵地方,尚未平服,因特派楚人陸賈,賫着印綬,往封趙佗為南粵王,叫他安輯百越,毋為邊害。趙佗舊為龍川令,屬南海郡尉任囂管轄。囂見秦政失綱,中原大亂,也想乘時崛起,獨霸一方,會因老病纏綿,臥床不起,到了將死時候,乃召趙佗入語道:「天下已亂,勝廣以後,復有劉項,幾不知何時得安。
南海僻處蠻夷,我恐被亂兵侵入,意欲塞斷北道,自開新路,靜看世變如何,再定進止,不幸老病加劇,有志未逮,今郡中長吏,無可與言,只有足下倜儻不覊,可繼我志。此地負山面海,東西相距數千里,又有中原人士,來此寓居,正可引為臂助,足下能乘勢立國,卻也是一州的主子呢!」佗唯唯受教,囂即命佗行南海尉事。未幾囂死,佗為囂發喪,實任南海尉,移檄各關守將,嚴守邊防,截阻北路。所有秦時派置各縣令,陸續派兵捕戮,另用親黨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