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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 95 / 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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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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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通受命而出,當即啟行至魯,招集了二三十個儒生,囑使隨行入都,共定朝儀。各儒生樂得攀援,情願相隨,獨有兩生不肯同行,且當面嘲笑道:「公前事秦,繼事楚,後復事漢,歷事數主,想都是曲意奉承,才得這般寵貴。今天下粗定,死未盡葬,傷未盡復,乃欲遽興禮樂,談何容易!古來聖帝明王,必先積德百年,然後禮樂可興,公不過藉此獻諛罷了。我兩人豈肯學公,請公速行,毋得污我!」可謂庸中佼佼。

叔孫通被他一嘲,強顏為笑道:「汝兩人不知世務,真是鄙儒。」乃隨他自便,但與願行諸儒生,返回原路。又從薛地招呼弟子百餘人,同至櫟陽,先將朝儀大略,公同商定,逐條開明。嗣且實地練習,往就郊外曠地,揀一寬敞場所,與眾演禮。


  

惟因朝儀本旨,是在朝上舉行,理應由侍臣到場,親自學習,方免錯誤,乃奏聞高祖,請撥選左右文吏若干名,至演禮場觀習儀文。高祖當然依言,即派文吏數十人,隨通前去。大眾到了郊外,已有人在場鋪設,豎著許多竹竿,當做位置的標準,又用綿綫搓成繩索,橫縛竹竿上面,就彼接此,分劃地位,再把剪下的茅草,捆縛成束,一束一束的植立起來,或在上面,或在下面,作為尊卑高下的次序。這個名目,可叫做綿蕞習儀。

佈置已定,然後使侍臣儒生弟子等,權充文武百官,及衛士禁兵,依着草定的儀注,逐條演習,應趨即趨,應立即立,應進即進,應退即退,周旋有序,動作有規,好容易習了月餘,方覺演熟。當由叔孫通入朝,請高祖親出一觀,高祖便即往視,但見諸人演習的禮儀,無非是尊君抑臣,上寬下嚴。兩語括盡。便欣然語通道:「我能為此,盡可照行。」語罷回宮,又頒詔群臣,令各赴演禮場觀禮,準于次年歲首舉行。

未幾已秋盡冬來,例當改歲,仍沿秦制。巧值蕭何馳奏到來,報稱長樂宮告成。長樂宮就是秦朝的興樂宮,蕭何監工修築,已經告竣。高祖正好湊便,遂至長樂宮過年。

未幾為漢朝七年元旦,各國諸侯王與大小文武百官,均詣新宮朝賀。天色微明,便有謁者官名見前。待着,見了諸侯群臣,當即依次引入,序立東西兩階。殿中早陳列儀仗,非常森嚴。

衛官張旗,郎中執戟,左右分站,夾陛對楹。大行官名。肅立殿旁,計有九人,職司傳命,迎送賓客。待至高祖乘輦出來,衛官郎中,交聲傳警,糾飭百官。

高祖徐徐下輦,南面升坐,方由大行傳呼出來,令諸侯王丞相列侯以下,逐班進見。諸侯王丞相列侯等,趨蹌入殿,一一拜賀。高祖不過略略欠身,便算答禮,大行復傳語平身,大眾才敢起身趨退,仍歸位次站立。於是分排筵宴,稱為法酒。

高祖就案宴飲,餘人分席侍宴,旁立御史數人,注意監察,眾皆屈身俯首,莫敢失儀,並且不敢擅飲,須按着尊卑次第,捧觴上壽,然後方得各飲數巵。酒至九巡,謁者便進請罷席,偶有因醉忘情,略略欠伸,便被御史引去,不准再坐,因此盈廷肅靜,與前時宴會狀態,大不相同。及大眾謝宴散歸,高祖亦退入內廷,不由的大喜道:「我今日方知皇帝的尊貴了!」正是:

拔劍酣歌成往事,肅班就序睹新儀。

高祖既大喜過望,當然要重賞叔孫通。欲知通得何賞賜,且待下回再詳。

功人功狗之喻,不為無見,但必譬諸將為狗馬,亦未免擬于不倫。子輿氏謂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高祖未能知比,徒以犬馬視功臣,無惑乎沙中偶語,臣下不安,反側者且四起也。

況封同姓而忌異姓,全出私情,尊生母而忘生父,幾虧子道,繩以修齊治平之大法,有愧多矣,何足與語王者之禮樂平?叔孫通揣摩求合,欲起朝儀,徒以綿蕞從事,貽譏後世;而高祖反喜出望外,歎為皇帝之貴,及今始知。誇外觀而失真意,烏足制治?此魯兩生之所以不肯從行,而名節獨高千古也。

3十五回


  
 謀弒父射死單于 求脫圍賂遺番後

卻說叔孫通規定朝儀,適合上意,遂由高祖特別加賞,進官奉常,官名。賜金五百斤。通入朝謝恩,且乘機進言道:「諸儒生及臣弟子,隨臣已久,共起朝儀,願陛下俯念微勞,各賜一官。」高祖因皆授官為郎。

通受金趨出,見了諸生,便悉數分給,不入私囊。諸弟子俱喜悅道:「叔孫先生,真是聖人,可謂確知世務了!」原來叔孫通前時歸漢,素聞高祖不喜儒生,特改着短衣,進見高祖,果得高祖歡心,命為博士,加號稷嗣君。他有弟子百餘人,也想因師求進,屢托保薦,通卻一個不舉,反將鄉曲武夫,薦用數人,甚至盜賊亦為先容。諸弟子統皆私議道:「我等從師數年,未蒙引進,卻去抬舉一班下流人物,真是何意?」叔孫通得聞此語,乃召語弟子道:「漢王方親冒矢石,爭取天下,試問諸生能相從戰鬥否?我所以但舉壯士,不舉汝等,汝等且安心待着,他日有機可乘,自當引用,難道我真忘記麼?」諸弟子才皆無語,耐心守候。

待至朝儀訂定,並皆為官,然後感謝師恩,方知師言不謬,互相稱頌。有其師,必有其弟,都是一班熱中客。這且擱過不提。

且說長城北面的匈奴國,前被秦將蒙恬逐走,遠徙朔方。見前文。至秦已衰滅,海內大亂,無暇顧及塞外,匈奴復逐漸南下,乘隙窺邊。他本號國王為單于王后為閼氏。

音煙支。此時單于頭曼,亦頗勇悍,長子名叫冒頓,音墨特。悍過乃父,得為太子。後來頭曼續立閼氏,復生一男,母子均為頭曼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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