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大王遇著楚兵,更當堅壁勿戰,與他相持數月,一可使滎陽成皋,暫時休息,二可待韓信張耳,平定東北,前來會師,然後大王再還滎陽,合軍與戰,我逸彼勞,我盈彼竭,還怕不能破楚嗎!」漢王道:「汝言頗有至理,我當依議便了。」於是出師武關。到了宛城,果聞項王引兵前來,連忙命軍士豎柵掘濠,立定營壘,待至楚軍逼近,已經預備妥當,好同他堅持過去。小子有詩詠道:
到底行軍在運籌,尚謀尚力總難侔,
深溝高壘堅持日,不怕雄兵不逗遛?
欲知項王曾否進攻,容待下回分解。
陳平致死范增,稱為六出奇計之二,請捐金以間項王,一也,進草具以待楚使,二也。吾謂此計亦屬平常,項王雖愚,度亦不至遽為所欺,或者范增應該畢命,遂致項王動疑,迫令道死耳。夫范增事項數年,于項王之殘暴不仁,未聞諫止,而且老猶戀棧,可去不去,安知非天之假手陳平,使之用謀斃增乎?鄛人之立祠致祭,實為無名,死而有知,恐亦愧享廟食矣!彼紀信之甘代漢王,捨身赴難,脫漢王于圍城之中,而自致焚死,此為漢室之第
1忠臣。
及漢已定國,功臣多半封侯,而獨不聞有追恤紀信之典,漢王其真寡恩哉!范增有祠,而紀信無祠,此古今仁人智士,所以有不平之嘆也。
第2十八回 入內帳潛奪將軍印 救全城幸得舍人兒卻說項王移兵至宛,見漢兵固壘守着,好幾次前往挑戰,並不見漢兵迎敵。要想攻打進去,又為壕柵所阻,不能衝入。項王正暴躁得很,忽接得探馬急報,乃是魏相國彭越,渡過睢水,大破下邳駐紮的楚軍,殺死楚將薛公,氣勢甚盛。項王大憤道:「可恨彭越,這般撒野,我且去擊斃了他,再來擒捉劉邦。」說著,又拔營東去,往擊彭越。越自受漢王命,為魏相國,見二十二回。略定梁地十餘城。至漢王敗走睢水,楚兵漫山遍野,爭逐漢軍,越亦保守不住,北走河上。
項王進攻滎陽,又由越往來游弋,截楚糧道,那時項王已恨越不置,此次越又陣斬楚將,叫項羽如何不憤?倍道東行,一遇越兵,便與豺虎相似,兜頭亂噬。越抵敵不住,又只得退渡睢水,仍然向北奔去。項王追趕不及,復擬往攻漢王,因即探聽漢王行蹤。時漢王已由宛城轉入成皋,與英布合兵駐守。
英布往扼成皋,見二十六回中。項王接到確音,便引兵西進,順道先攻滎陽。
滎陽城內,仍由周苛樅公住着,兩人原赤膽忠心,為漢守土,但總道項王已去,一時不致驟來,所以防備少疏,與民休息。那知楚兵大至,乘鋭攻打,比前次還要凶狠。周苛樅公,連忙登城拒敵,已是不及。楚兵四面齊上,竟將滎陽城攻破,並把周苛樅公,一併擒住。
項王也即入城,先召周苛至前,溫顏與語道:「汝能堅守孤城,至今才破,不可謂非將材,可惜汝誤投漢王,終為我軍所擒,若肯向我降順,我當授汝上將,封邑三萬戶,汝可願否?」周苛睜目怒叱道:「汝不去降漢,反要勸我降汝,真是怪極!汝豈是漢王敵手麼?」項王怒起,厲聲大罵道:「不中抬舉的東西!我若將汝一刀兩段,還太便宜,左右快與我取過鼎鑊來!」左右聞命,即將鼎鑊取入,由項王命烹周苛。苛毫無懼色,任他褫剝衣服,擲入鼎鑊,眼見是水火既濟,熔成一鍋人肉羹了。造語新穎。苛既烹死,樅公也被推入。
項王令他顧視鼎鑊,樅公道:「我與周苛同守滎陽,苛遭烹死,我亦何忍獨生!情願受死,聽憑大王處置便了!」項王聽他說得有理,總算不使就烹,但令推出斬首,刀光一閃,魂離軀殼,隨那漢御史大夫周苛,同返太虛,這也不消細說。已極褒揚。
項王遂進逼成皋,警信傳入成皋城內,漢王不免驚心。暗思滎陽已失,成皋恐亦難守,哪裡還有第
2個紀信,再來替死?因此帶同夏侯嬰,潛開北門,預先出走。及至諸將得知,漢王已經去遠,彼此不願再留,遂陸續出城追去。英布獨力難支,索性也棄城北走,成皋遂被項王奪去。
項王聞漢王早出,料知不及追趕,就在成皋駐下,休養兵鋒,徐圖進取。獨漢王馳出成皋,北向修武,擬往依韓信張耳等軍。原來韓信本想伐齊,只因趙地未平,乃與張耳四處剿撫,駐紮修武縣中。漢王已曾聞報,所以星夜趲程,渡河至小修武,宿了一宵,到了翌晨,清早即起,與夏侯嬰出了驛舍,徑入韓信張耳營中。
營兵方起,出視漢王,尚是睡眼朦朧,且見漢王未着王服,不知他從何處差來,當下略回來歷,不遽放入。漢王詐稱漢使,奉命來此,有急事要報元帥。營兵聞有王命,當然不便再阻,但言元帥尚未起來,請入營待報。漢王也不與多說,搶步趨入內帳,當有中軍護衛,認識漢王,慌忙向前行禮。
漢王向他擺手,不令聲張,惟使引往韓信臥室。信還在夢中,一些兒沒有知曉。漢王卻靜悄悄的走至榻旁,見案上擺着將印兵符,當即取在手中,出升外帳,命軍吏傳召諸將。諸將尚疑是韓信點兵,統來參謁,及走近案前,舉頭仰望,並不是韓元帥,卻是一位漢大王,大家統皆驚愕。
但也不便細問,只好依禮下拜。漢王待他拜罷,逕自發令,把諸將改換職守,一一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