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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吳太后與梁王理,皆早歿,魯王永徙封甘陵,不在都中,余如張後及太子璇等,毫無主見,只有在旁陪淚。忽有一人趨入道:「如果勢窮力屈,禍敗必及,便當父子君臣,背城一戰,同死社稷,方好見先帝于地下!奈何遽欲出降呢?」後主瞧著,乃是第
5子北地王劉諶。劉禪庸主,不意有此奇兒。原來後主有七子,長名璇,已立為太子,次為安定王瑤,又次為西河王琮,時已去世。
又次為新平王瓚,第
5子就是北地王諶,六子恂,封新興王,七子虔,封上黨王,諶最號英明,故有此諫。後主怒說道:「童子何知?也來多言!」諶大哭道:「先帝創業艱難,一旦拱手讓人,豈不可惜?諶寧死不受辱呢。」後主將他叱退。俄而譙周復入報道:「魏兵將到城下,陛下若依臣言,還可保全爵祿,必無他虞,臣願至魏營力爭,決不使陛下罹災。」後主聽到此語,心下稍寬,總教性命可保,何惜屈膝?乃使周繕就降表,與侍中張紹,駙馬都尉紹良,同赴艾營請降。艾方至雒城,得表大喜,答書有「微子歸周,當為上賓」等語,因遣紹良持書返報,自率部兵,徑詣成都,後主面縛輿櫬,出城降艾。艾令焚櫬釋縛,好言撫慰,仍令還宮安民,是日北地王劉諶,挈妻子至昭烈廟中,哭拜一番,起拔佩劍,先殺妻子,然後自殺,雖死猶生。漢至此乃亡。
總計蜀漢自先主開基,稱帝三年,後主禪嗣位四十年,合得四十三年,獨詳蜀漢曆數,隱宗紫陽書法。三漢共二十六主,總計得四百六十九年。再加一筆。鄧艾既入成都,禁止將士擄掠,獨收錮黃皓,意欲加誅,皓賂艾左右,終得免死。
奈何不誅此豎?艾依東漢鄧禹故事,承製拜後主為車騎將軍,太子諸王,各有封職;但使後主馳書劍閣,飭令姜維降魏。維聞諸葛瞻敗死,還援成都,行至郪縣,接得後主敕書,躊躇多時,乃令部兵還降鍾會,就是廖化張翼董厥諸將,亦偕維同降,將士統皆憤激,拔刀斫石,尚欲與魏兵決一死戰,經維密為曉示,方隨至會營。會素聞姜維才名,開營迎入,莞然笑語道:「伯約來此何遲?」維流涕道:「維不能保主,本當一死,因聞將軍仁明英武,故不惜來降,今日至此,尚為太速呢。」會聽了此語,忙起握維手,引置上座,與談心腹,並使維依舊領兵,維自然暗喜,遂導會至涪城駐紮。
會聞艾恃功專斷,心甚不悅,艾又上書司馬昭,請乘勝伐吳,並封降王劉禪父子,使吳人望風畏服云云。昭表封艾為太尉,會為司徒,獨未肯遽從艾請。特檄監軍衛瓘諭艾,叫他事須先報,不得專行。艾奮然道:「大夫出疆,苟利社稷,何妨專命?艾惟知《春秋》大義,怎得無端牽掣呢?」說得瓘無詞可答,走白鍾會。
蜀將姜維,得此知信,便進語鍾會道:「公自入蜀以來,算無遺策,今反位出艾下,已伏內疑;維聞陶朱沼吳,泛舟絶跡,張良破楚,闢榖全身;公何不上效古人,保功立名呢?」故意反激。會笑答道:「君言錯了!我年強仕,何能行此?」維介面道:「公若不願高蹈,憑公智力,何事難為?無煩老夫陳策了。」明是逼他謀反。會乃屏去左右,與維議定秘謀,即與衛瓘聯名上書,白艾反狀。
司馬昭既防鄧艾,復防鍾會,先請魏主下詔,囚艾解京,一面使鍾會進兵成都,一面令賈充將兵入斜谷,自奉魏主出屯長安。着着防到,昭才實過鍾鄧。會接到詔敕,便欲麾兵直進,維急勸會道:「艾若拒公,必且勞動兵戈,不如先遣監軍衛瓘,前去收艾,然後進兵不遲。」會極口稱善,立遣衛瓘引兵百騎,往拘鄧艾,自率全軍繼進。
瓘卻也乖巧,明知前去收艾,危險異常,他卻就夜間馳往成都,待曉入城,託言有要事密商,徑至鄧艾臥室中。艾尚高臥未起,瓘竟叱從兵將艾縛住,艾子忠起身入問,亦為所執,因厲聲大呼道:「奉詔收鄧艾父子,余皆不問。」當下牽艾父子入檻車。待至艾部眾齊集,意欲阻撓,偏城外已由鍾會大軍,一擁直入,眾乃不敢再動,聽鍾會處置,會入城諭眾,各守專職,但派遣將吏將艾父子押送洛陽。
忽由魏廷頒到哀詔,乃是郭太后病亡,會乘機謀變,佯召諸將舉哀,驅置一室,待至哀畢,突從懷中取出一紙,向眾宣言道:「太后有遺詔頒來,使會入討司馬昭。」諸將問昭有何罪?會拔劍置案道:「南闕弒君,罪狀昭然,諸君如甘心從逆,請試吾劍!」眾皆驚愕,勉強應命。會卻將諸將錮住室中,不准私出,獨衛瓘詐稱有疾,得居外廨。會因瓘手下無兵,許令自由;復與維密議起兵,使為先驅,維一口應承,但言諸將未服,不可不防。
會即舉劍示維道:「有此物在,何必多憂?」維大喜趨出,往報後主禪道:「願陛下忍辱數日,便可使社稷復安,日月重明了。」哪知漢祚已終,不能再輓,才隔一宵,就起變端。魏護軍胡烈,亦被錮禁室中,獨子淵尚在外面,烈使親兵出外取食,囑他寄語,偽言鍾會已作大坑,並辦就大杖數千,將驅眾盡死坑中。淵聞語大驚,傳告諸軍,一夕皆遍,到了日中,由淵擊鼓召眾,頃刻便集至萬人,殺入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