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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從魯乞師,往圍祁山。姜敘等又向夏侯淵告急,淵使偏將張郃,率五千軍先行,自督萬人繼進,擊走超軍;復移兵長離,大破韓遂殘眾,然後還師。超敗回漢中,魯以為超無能為,禮貌濅衰。魯將楊伯等,更欲害超,超當然憤悒。
適劉璋失去雒城,急不暇擇,反使人向魯求救。魯與璋本繫世仇,怎肯赴急?偏馬超欲乘此圖功,願去取蜀。魯樂得遣超一行,陽助劉璋,陰圖劉璋。超有部將二人,一系從弟馬岱,一系南安人龐德,並皆勇敢。
德適遇疾,不能從軍,留居漢中養痾。超只偕岱西進,由魯撥兵數千,給令同行。到了武都,正值李恢奉劉備命,前來招降。恢本來善辯,再加超乞得此差,原為避禍起見,一經恢巧言說合,自然語語投機,當下隨恢同進,直指成都。
劉備已自雒城進發,先至成都城下,既得馬超來降消息,便欣然說道:「我定可得益州了!」乃潛分兵數千,使會超軍,囑令屯駐城北,交逼劉璋。璋還道馬超來援,登城俯問,哪知超揚鞭仰指,口口聲聲,叫璋出降劉豫州,嚇得璋面色如土,几乎跌倒。經左右扶璋下城,璋長嘆道:「不聽忠言,悔無及了!」庸主往往如此。會由劉備遣從事簡雍,入勸璋降。
璋城中尚有兵士三萬人,谷帛足支一年,吏民多欲死戰。璋流涕道:「我父子在州二十餘年,並無恩德加及百姓,百姓為璋攻戰數年,已害得膏血涂野,璋何忍再令死鬥,使無孑遺?不如出降為民罷了。」說得群下都為流淚,璋無可奈何,只得與簡雍並輿出城,徑詣備營。備開門迎璋,面加撫慰,復偕璋入城安民,所有璋私儲財物,一併檢還,令佩振威將軍印綬,徙居公安。
一面大開筵宴,遍饗士卒,取庫中金銀,分賞將吏,多寡有差。備自領益州牧,進諸葛亮為軍師將軍,黃忠為討虜將軍,魏延為牙門將軍,糜竺為安漢將軍,簡雍為昭德將軍,孫乾為秉忠將軍,伊籍為左將軍從事中郎,馬超為平西將軍,法正為蜀郡太守,兼揚武將軍;舊益州太守董和,得掌軍中郎將,並署左將軍府事,舊廣漢長黃權得為偏將軍;尚有嚴顏吳懿費觀李嚴秦宓許靖費詩孟達彭褵等一班降官,約數十人,並皆錄用。獨零陵人劉巴,夙負才名,曾由備具書招致,巴不背從,反自交趾入蜀,奔依劉璋;及璋迎備,巴一再諫阻,擬備為虎,終不見聽,乃閉門稱疾。備攻成都,即下令軍中,謂有人害巴,誅及三族。
故成都既下,得巴甚喜,令為左將軍西曹掾,巴無奈受命。璋將扶禁向存,前嘗圍攻葭萌關,踰年不克,至成都圍危,兩將當然撤還,被守將霍峻,追擊一陣,向存授首,扶禁遁去。備因霍峻有功,授峻為梓潼太守,全蜀悉平。惟劉璋家眷,已俱隨璋東徙,只有璋寡嫂吳氏,為劉瑁妻,即吳懿妹,依兄居住,仍在成都。
吳氏少時,有相士謂當大貴,璋父劉焉,因娶為子婦。偏偏結褵未幾,竟喪所天,相士所言,似乎未驗。想由相士未便詳說,留此缺陷。到了備據益州,獨少內助,孫夫人已經還吳,備恨她跡同專擅,且與孫夫人雖為夫婦,彷彿一閨中敵國,隨時加防,故由她大歸,不願再迓。
於是左右從吏,竟將懿妹吳氏,向備關說。備使人覘視,華顏未老,豐韻猶存,卻也有些合意;但自思與瑁同族,未免含嫌,何必定納嫠婦?不但同宗有嫌!乃更問法正。正答說道:「晉文且納懷嬴,比諸將軍,相去何如?將軍盡可從權呢。」恐是逢君之惡。
備乃決納吳氏,重整鸞鳳,領略溫柔滋味。這且不必絮談。
且說法正得掌重任,外統都畿,內參帷幄,無德不酬,無怨不報,常擅殺仇人數名。或請諸葛亮轉達劉備,預加抑制,亮獨駁說道:「主公在公安時,北畏曹操,東憚孫權,內復為孫夫人所制,日夜不安,幸得法孝直入為羽翼,導引西翔,今主公已得高飛,難道孝直獨應下降麼?」但口中雖有此論,心下也不無微嫌,遂改訂治蜀條例,概從嚴峻。法正語亮道:「昔高祖入關,約法三章,公初至益州,亦應緩刑弛禁,借慰民望,奈何反從嚴峻呢?」正要你知法守正!亮正色道:「君但知一不知二,秦尚苛法,高祖不得不從寬;今劉璋闇弱,德政不舉,威刑不肅,蜀土人士,無法已久,我今以法率民,法行然後知恩,以爵限吏,爵加然後知榮,恩榮並濟,上下有節,方可輓回宿弊,否則恐復蹈故轍了。」法正也為佩服,漸自斂戢,不敢犯禁。
吏民亦各守法規,比那前時的上疲下玩,已好得許多,這就叫作亂國用重典呢。且說曹操攻吳不克,撤兵還鄴,休息了一兩年,但時常示意左右,表揚功德;有詔令操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既而長史董昭,復謂操宜進爵國公,加九錫禮。侍中荀彧,獨向昭駁說道:「曹公本仗義興師,匡朝寧國,豈徒為安富尊榮起見?君子當愛人以德,不宜諂諛若此。」昭懷慚而退;偏被曹操聞知,暗生忿恨。會值彧有小恙,乞假數日,操竟借饋食為名,使人持送一盒;及彧揭視,乃系一個空器,並沒有甚麼珍饈,遂長嘆數聲,服毒自盡。死得遲了。彧子惲訃告曹操,操佯為舉哀,予謚曰敬,令惲襲爵為侯。
越年建安十八年。由御史大夫郗慮,賫奉冊書,命操為魏公,兼加九錫。策文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