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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苞鄧賢戰死,張任劉璝,退至雒城,璋子循奉了父命,至雒助守。任素有膽力,屢出沖圍,雖屢被擊退,氣不少衰;備與龐統商定計策,誘任出城,引過雁橋,把橋拆斷,前後夾攻,害得任進退無路,為備所擒。備勸任投降,任抗聲道:「忠臣豈肯復事二主?速死為幸。」備始令推出斬首,收屍禮葬;任死雁橋,在龐統未死之前,史可復按;羅氏《演義》指為任之受擒出自諸葛,且雁橋上加一「金」字,不知何據。
且命諸軍四面築壘,併力圍城。劉循劉璝,不敢再出,但從嚴防守,積久未懈,城中所需糧食,又由劉璋源源接濟,故相持踰年,尚得守住。備正在焦急,忽接到葭萌關來書,乃是守將霍峻,報稱張魯誘降,已經叱退;現由璋將扶禁向存等來攻,正由峻設法抵禦等語。原來備自葭萌關還襲益州,留中郎將霍峻守關,部兵不過千人,張魯遣將楊帛招峻,峻怒叱道:「我頭可得,城不可得!」帛乃退出。
嗣由劉璋遣兵萬餘人,從閬水上攻,統將就是扶禁向存,虧得峻戰守有方,尚得以少制眾。惟備得了此信,越覺加憂,既不便分兵援峻,又恐巴東有警,截斷後路;不得已致書荊州,請諸葛亮派兵相助。獨龐統急欲邀功,親出督軍,猛攻雒城,城上矢如雨下,竟將統射中要害,回營畢命。落鳳坡諸說,亦屬無稽。
備失去龐統,如斷右臂,飛使邀請諸葛軍師,入蜀參謀。諸葛亮已遣張飛西行,至此聞龐統又歿,不得不親身入蜀;乃將荊州全權,盡委關羽,自率趙雲等,泝江西進。時張飛已至巴郡,為太守嚴顏所遏,不得前往。飛用誘敵計,擒住嚴顏,瞋目呵叱道:「大軍到此,汝何故不降,反敢拒戰?」顏亦抗語道:「汝等不道,侵犯我州,我州只有斷頭將軍,沒有降將軍!」飛聞言愈怒,顧令左右道:「快把這老匹夫,砍下頭來!」顏神色不變,向飛笑語道:「要砍便砍,盛怒何為?」說得飛也為心軟,竟下座釋顏,延諸上座,優禮相待;顏感飛厚遇,乃許投誠。
莽張飛也有奇謀。飛遂令顏為前導,暢行無阻,直抵雒城,與備會師。諸葛亮亦令趙雲先驅,從外水經過江陽犍為,所至皆降,也得至雒城相會。雒城固守年餘,已經力乏,怎禁得備軍大至?不由的慌亂起來。
劉循開城夜遁,劉璝為亂軍所殺,雒城遂為備有了。備正思進攻成都,有人報知張魯援蜀,特遣驍將馬超,領兵西來。超素有勇名,為備所知,當即與商諸葛亮,亮笑答道:「將軍勿憂,但遣一辯士往說,便可招降。」乃留意簡選,得了一個建寧人李恢,前為郡中督郵,方來投備,雅善口才,遂遣令前往。
究竟馬超如何投依張魯,又如何助魯援蜀,說來又是話長,不得不從簡補敘。
超自為曹操所敗,西奔涼州,果如楊阜所料,略奪隴上諸郡,回應前文。又復進攻冀州;刺史韋康,忙遣別駕閻溫,告急長安。不料溫出水關,被超擒斬,急得韋康沒法,只好請降。楊阜哭諫不從,竟開門迎超,超卻將韋康殺死,獨用楊阜為參軍,自稱征西將軍,領并州牧,督涼州軍事。
長安屯將夏侯淵,聞信馳救,反為超所殺敗,只好退還。會阜遇妻喪,乞假歸葬,路過歷城,得見撫夷將軍姜敘,敘與阜為中表弟兄,當然延入。阜面有戚容,敘還道他是悼亡心切,不便多問。及進謁敘母,索性淚下不止,敘忍不住詰問道:「妻歿不妨續娶,何必過哀?」阜搖首道:「何從為此?」敘復問何因,阜淒然道:「守城不能完,主亡不能死,恨無面目再見尊親;但阜無權無勇,不能力討超賊,獨怪兄擁兵歷城,忍心坐視,咎亦難辭,《春秋》書趙盾弒君,便是此意。」敘慨嘆道:「我非不欲討超,實恐超勇悍過人,急切難圖。」阜又說道:「超強暴無義,非真難除。」敘母亦介面道:「汝不早圖,尚待何時?即如韋使君遇難,亦豈盡由義山負責?阜字義山。汝亦與有過失呢!人誰不死?死得有名,奈何不為?汝若慮我年老,我已將生死置諸度外,毋勞汝憂。」敘母亦一女丈夫,可惜見理未明。敘乃與校尉趙昂尹奉等,合謀討超。又由阜致書冀城,潛結軍吏梁寬趙衢,使為內應,安排已定。惟趙昂有子名丹,在超麾下,昂引為己憂,歸語妻室,妻厲聲道:「為君父雪恥,隕首亦屬無妨?何況一子呢!」又一奇婦人,但究不知誰為君父。
昂意乃決,遂據住祁山,與姜敘楊阜,同聲討超。敘阜兩人,進兵歷城,超聽趙衢詭議,親出拒戰,留衢與梁寬守城。及與敘阜交鋒,不能得利,引兵退歸;哪知城門緊閉,連呼不應,但擲出頭顱數枚,超不瞧猶可,瞧了一遍,險些兒墜落馬下。看官!這是何故?原來是嬌妻愛子的首級。
有勇無謀,如何保家?當下越悲越怒,恨不把城池踏破;可奈姜敘楊阜及趙昂等,兩面殺到,只好回頭就走。趙昂子丹,由超帶著,就將他一刀兩段。復悄悄的掩襲歷城,竟得衝入,搜獲姜敘老母,用刀擱頸,逼令召敘回來,敘母大罵道:「汝乃背父逆子,殺君惡賊,為天地所不容!尚敢橫行人世麼?」說到末句,頭已落地。
楊阜聞歷城失守,忙引兵還援,與超交戰城下,拚死力鬥,身中五創,尚不肯退。嗣由姜敘趙昂等,一齊殺到,方將超眾殺敗;超乃南走漢中,投依張魯。魯令超為都講祭酒,且因超妻子被戕,欲把愛女嫁為繼室。或謂超不知愛親,怎能愛人?魯乃罷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