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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乃留居汝南,使人專探曹軍舉動。過了數旬,果有急報傳至,乃是曹操親督大軍,殺奔前來,備忙令束裝起行,張飛還要出戰,經備阻止,匆匆帶領家小,及關張趙等將吏,馳出南門,直抵荊州。汝南城內,只剩了龔都一人,亦知不能拒操,倉皇避去。至曹操到了城下,已是虛若無人,由他進城,操總算禁止侵掠,出榜安民,當即順道還許,與荀彧商議道:「我本想渡河滅紹,偏被劉備據住汝南,拊我背後,不得不移軍往討。
今聞備往奔劉表,我意欲乘勢南下,攻取荊州,君意以為何如?」彧答道:「袁紹新敗,部眾離心,不乘此時略定河北,乃欲移軍江漢,倘紹收合餘燼,乘虛出襲公後,公將如何對待呢?」操乃罷議,就在許都過年。至建安七年正月,復進軍官渡,規圖河北。
袁紹已還冀州,慚憤成疾,吐血不止,頓時惶急了一個繼妻,藉著侍疾為名,日夜進言,勸立少子,累得紹益增愁悶,病勢日增。原來紹有三子,長名譚,次名熙,幼名尚,尚為繼妻劉氏所出,面目清揚,為紹所愛。劉氏早請立尚為嗣,紹因舍長立幼,恐遭物議,特使譚出繼兄後,出為青州刺史;當時沮授等已有異言,紹卻向眾解釋道:「我欲令諸子各鎮一州,試驗才能,方好擇立後嗣。」乃又使次子熙為幽州刺史;獨留尚不遣,還有并州刺史一缺,派外甥高幹赴任。
至官渡一役,紹將譚熙等盡行調集,不幸為操所算,敗回河北,命譚熙等回鎮本州;且令河上各戍營,堅壁勿戰。殘年將盡,忽病嘔血,嬌妻愛子,涕泣床前,已是愁上增愁,悶中加悶。誰料曹操又進軍官渡,搗破倉亭,急得紹鮮血直噴,昏倒床上;妻子等慌忙呼喚,雖得甦醒片時,但已時氣喘聲嘶,不能詳囑,少頃間兩眼一翻,嗚呼歸陰!狂費一生心血。紹妻劉氏,亟召入審配逄紀,托稱遺命,立尚為嗣。
配與紀皆與譚有隙,情願事尚,即奉尚主喪,頒諭四州。紹有寵妾五人,並來舉哀,劉氏不禁動惱,指揮衛士,把五妾一併殺害;且令髡發毀面,指屍叱罵道:「汝等生前獻媚將軍,恃色邀寵,今在我掌握,教汝死且無顏,免得再去賣俏了!」如此妒悍,安能有後。袁譚聞喪奔至,不得為嗣,很是怏怏。尚使譚為車騎將軍,出屯黎陽,並令逄紀監軍,譚因黎陽為拒操要衝,請尚撥添重兵,尚但給數千人馬,並傳語逄紀,催譚速行,遂致譚忍無可忍,索性殺死逄紀,自往黎陽去了。
小子有詩嘆道:
兄弟如何竟鬩牆?外兵未入內先傷,
追原禍變非無自,乃父貽謀太不臧!
譚至黎陽,正值操軍進攻,究竟譚能否敵操?待至下回再表。
曹操處處能用諫,袁紹處處是愎諫,即此已見袁曹之興亡,不待戰而始決耳!況糧餉為行軍之根本,軍若無糧,敗可立待。袁紹一失之韓猛,再失之於淳于瓊,用人不明,賢否倒置,是尚能與操爭勝乎?劉備能知紹之必敗,其智識遠出紹上;操亦目備為英雄,故紹敗而不急追,反于勢孤力弱之劉備,卻鄭重視之,蹙之於汝南之間,使備不得息肩。操之窘備,亦甚矣哉!彼袁紹既自誤其身,復遺誤其子,身死以後,兩子相爭,卒致覆祚,以坐跨幽冀之袁本初,反不若奔走南北之劉玄德,善敗下亡,卒能創業垂基,與曹氏抗衡終古也!才與不才之判,固如是歟?
第8十一回 守孤城審配全忠 嫁二夫甄氏失節卻說袁譚出屯黎陽,才閲數日,即聞曹軍殺到。譚手下不過數千人馬,如何抵得住大隊曹軍?只好向袁尚處告急。尚本不欲救譚,只因黎陽一失,關係非輕,乃自率兵往援,與譚共戰曹軍;連敗數次,沒奈何閉城固守。另遣河東太守郭援,會同并州刺史高幹,共向平陽進兵,意圖牽制曹軍;且陰與關中將馬騰通書,使他遙應。
騰頗有允意。司隷校尉鍾繇,方出督關中,見七十六回。探聞消息,也亟遣使往撫馬騰,極陳利害,並約騰同禦敵兵,騰乃遣子超領兵萬人,與繇相會。繇即偕超出發,行抵汾河,適值郭援渡河西來。
援本為繇外甥,繇專心助曹,不暇顧及私誼,便麾兵急擊,掩他不備;校尉龐德,素有勇力,執刀前驅,兜頭遇著郭援,當即交鋒,不到十合,已將援首級取去。援眾大亂,無論已渡未渡,一古腦兒逼入水中,溺死過半;高幹聞敗,也即退回。龐德攜着郭援首級,向繇報功,繇見了援首,不禁下淚。德深為詫異,嗣知繇與援有甥舅誼,復入帳謝罪。
繇憮然道:「援雖我甥,今為國賊,理應加誅,何故言謝?」繇徒知援為國賊,不知操亦一國賊。徒忠於操,殊不足道。遂馳書告操,請操免憂。操接得捷音,不必西顧,便猛攻黎陽,譚尚兩人保守不住,走還鄴城。
操督兵追擊,刈麥為糧,還想乘勝攻鄴,會聞禰衡為黃祖所殺,且喜且憤,召語將佐道:「禰衡狂士,我能容受,他人怎肯相寄?我已料他必死了!明是借刀殺人。但衡是由我遣去,黃祖敢殺我使,也是藐我;我總要前去問罪。免致小視。」衡赴荊州,見七十六回。
郭嘉即乘間進說道:「何不就移討荊州?」語尚未畢,諸將謂譚尚將滅,奈何移師?嘉又說道:「譚尚本不相睦,急乃連兵,緩必生變,我正好乘此退去,南向荊州;待他兄弟鬩牆,然後再進,庶一鼓可滅了。」家必自毀,然後人毀之。操拈鬚稱善。但留部將賈信,屯守黎陽,自率大軍還許,搜乘補卒,南攻劉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