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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者以來,不遵舊典,無功小人,皆有官爵,富之驕之,而復害之,非愛人重器承天順道者也!伏願陛下少留聖恩,割損左右,以奉天下,則治道其庶幾矣!
書入不報。是時三公已換易數人,太傅桓焉,太尉朱寵,司徒許敬,皆相繼罷去;用大鴻臚龐參為太尉,錄尚書事,宗正劉崎為司徒,又因司空張皓出缺,進太常王龔為司空。太傅本非常職,暫從緩設。太尉龐參,就職至三年有餘,最號忠直,內侍等不便舞弊,屢加譖毀,司隷亦黨同閹豎,上書糾彈,獨廣漢郡上計掾段恭,力為龐參洗刷,請順帝專心委任,順帝乃任參如故。
不料參後妻嫉妒,竟將前妻子推入井中,猝遭溺死,洛陽令祝良,與參有隙,當即入太尉府查勘屬實,立時報聞,參因坐免,改任大鴻臚施延為太尉。越二年,施延免職,又起參為太尉。參年老多病,踰年壽終,司空張龔,繼參後任。太常孔扶,遷官司空,未幾又改用光祿勛王卓。
司徒劉崎,亦坐事免官,特擢大司農黃尚為司徒。惟梁後父執金吾梁商,奉命為大將軍,獨不願就任,託疾固辭,順帝使太常奉策,就第冊拜,商不得已詣闕受命。漢陽人巨覽,上黨人陳龜,並有才行,當由商闢為掾屬;李固周舉,亦由商特召,入為從事中郎。固見商謙和有餘,剛斷不足,乃上箋諷商道:
昔春秋褒儀父以開義路,貶無駭以閉利門;夫義路閉則利門開,利門開則義路閉也。前孝安皇帝,內任伯榮樊豐之屬,外委周廣謝惲之徒,開門受賂,署用非次,天下紛然,怨聲滿道。今上初立,頗存清靜,未能踰年,稍復墮損,左右黨進者,日有遷拜;守死善道者,滯涸窮路,而未有改敝立德之方。又,即位以來,十有餘年,聖嗣未立,群下系望。
可令中宮博簡嬪媵,兼采微賤宜子之人,進禦至尊,順助天意。若有皇子,母自乳養,無委保妾醫巫,以致飛燕之禍。明將軍望尊位顯,當以天下為憂,崇尚謙省,垂則萬方,而新營祠堂,費工億計,非以昭明令德,崇示清儉。自數年以來,災怪屢見,近無雨潤,而沈陰鬱泱,宮省之內,容有陰謀。
孔子曰:「智者見變思形,愚者睹怪諱名。」天道無親,可為祗畏。如近者月食既于端門之側,既盡也。月者大臣之體也,夫窮高則危,太滿則溢,月盈則缺,日中則移,凡此四者,自然之數也。
天地之心,福謙忌盛,是以賢達功遂身退,全名養壽,無有怵迫之憂。誠令王綱一整,道行忠立,明公踵伯成之高,唐虞時為諸侯,至禹即位,棄官歸耕,事見《莊子》。全不朽之譽,豈與此外戚凡輩,耽榮好位者,同日而論哉?固狂夫下愚,不達大體,竊感故人一飯之報,況受顧遇而可不盡言乎?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幸賜裁覽!
梁商亦知固效忠,但素性優柔,終不能用。宦官十九侯中,孫程早死,王康王國彭愷王成趙封魏猛等,亦陸續病亡,惟黃龍楊佗孟叔李建張賢史汎王道李元李剛九人,與乳母宋娥,交相盅蔽,賄賂公行。太尉王龔,每恨宦官攬權,志在匡正,因極陳諸閹過惡,請即放斥。閹黨不免驚惶,各使賓客誣奏龔罪,順帝竟偏聽讒言,命龔自白。
李固聞知,即進告梁商,為龔辯誣,且謂三公望重,不應赴廷對簿,請即代為表明,毋令王公蒙冤。商乃入白順帝,才得無事。商子冀,鳶肩豺耳,兩眼直視,口吃不能明言,少時遊蕩無行,酒色自娛,凡博奕蹴鞠諸技,卻是般般精通,又喜臂鷹走狗,騁馬鬥雞,此外卻無甚材能,不過略通書計。為了椒房貴戚,得列顯階,初為黃門侍郎,轉遷侍中虎賁中郎將,及越騎步兵各校尉,至父商為大將軍,冀竟代任執金吾。
陽嘉五年,改號永元,調冀為河南尹。冀居職暴恣,多為不道。洛陽令呂放,進見梁商,偶然談及冀過,商當然責冀,冀恨放多嘴,竟遣人伏候道旁,俟經過時,把他刺死。且恐乃父察悉,偽言放為仇家所刺,請使放弟禹為洛陽令,嚴行捕訊。
禹接任後,總道是與冀無干,但將宗親賓佐,逐加拷問,冤冤枉枉死了一百多人。冀一出手,便冤死多人,怪不得後來要殺皇帝?梁商尚被冀瞞過,順帝更不必說了。是年武陵蠻叛亂,幸得新任太守李進,領兵討平,且簡選良吏,撫循蠻夷,郡境乃安。過了一年,象林蠻區憐等,糾眾為亂,攻縣廨,戕長吏,騷擾的了不得。
交阯刺史樊演,發交阯九真兵二萬餘人,往救象林,兵士不願遠行,倒戈返攻,還虧樊演乘城拒守,覷隙出擊,得將叛兵驅散,城郭無恙。但叛兵投入蠻帳,蠻眾益盛。適侍御史賈昌,出使日南,聞得叛蠻猖獗,亟與州郡官吏,併力合討,怎奈嶺路崎嶇,蠻眾負嵎自固,官兵不能與敵,戰輒失利,反為所圍。賈昌等飛書乞援,詔令公卿百官,會議方略,群臣等請特簡元戎,大發荊揚兗豫兵馬,往討叛蠻;獨大將軍屬下從事中郎李固,力駁眾議,獨獻良謨,大致說云:
蠻荒遼遠,用兵最艱,若荊揚無事,發之可也。今二州盜賊,盤結不散,武陵南郡,蠻夷未輯,長沙桂陽,數被征發,如復擾亂,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又兗豫之人,猝被征發,遠赴萬裡,無有還期,詔書迫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南州水土溫暑,加有瘴氣,致死亡者,十必四五,其不可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