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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盜據烏即城,負險自固,我軍臨城聲討,汝不知愧謝,抗拒至半年有餘,罪二。汝既至康居,心尚未死,尚敢借兵入據損中,罪三。今又詐稱願降,投書誑我,意圖乘我不備,內外夾攻,罪四。有此四罪,殺有餘辜,天網昭彰,自來送死,怎得再行輕恕哩?」這一席話,說得忠啞口無言,超即令推出斬訖。
不到半刻,已由軍士獻上忠首,超令懸竿示眾。立傳將士千人,親自督領,馳往損中。損中留屯康居兵,守候消息,不防班超引軍趨到,一陣斬殺,倒斃至七百餘人,只剩了二三百殘兵,命未該絶,倉皇遁去,南道乃通。越年又改元章和,超復調發於置諸國兵二萬餘人,往擊莎車。
莎車向龜茲乞師,龜茲王與溫宿姑墨尉頭三國,聯兵得五萬人,自為統帥,馳救莎車。超聞援兵甚眾,未便力敵,籌劃了好多時,便召入于置王及將校等與語道:「敵眾我寡,勢難相持,不若知難先退,各自還師。于置王可引兵東行,我卻從西退回。但須待至夜間,聽我擊鼓,方好出發,免得為敵所乘呢!」說至此,便有偵騎入報道:「龜茲諸國兵馬,已經到來,相距不過數裡了!」超令于置王及將校等各歸本營,閉壘靜守,聽候鼓號。
大眾如言退去。超進攻莎車時,沿途已獲住偵諜數人,系諸帳後。到了黃昏時候,故意釋放,令得還報軍情。龜茲王聞報大喜,親率萬騎,西向擊超;使溫宿王率八千騎,東向截于置王。
超登高遙望,見各虜營喧聲不絶,料他已出發東西,便返入營中,密召親兵數千人,裝束停當,待至鷄鳴,悄悄地引至莎車營前,一聲號令,馳馬突入。莎車營兵,因聞超軍將還,放心睡着,哪知帳外衝進許多兵馬,驚起一瞧,統是漢軍模樣,急得東奔西竄,不知所措。超麾令部眾,四面兜擊,斬首五千餘,盡奪財物牲畜,且令軍士大呼道:「降者免死!」莎車兵無路可走,相率乞降;就是莎車王亦勢孤力竭,只好屈膝投誠。超收兵入莎車城,再去傳召全營將校,及于置國王。
于置王等正因夜間未得鼓聲,不免詫異,及得超傳召,才知超計中有計,格外驚服。遂共入莎車城中,向超賀捷。龜茲溫宿諸王,探聞消息,也覺為超所算,未戰先怯,各退歸本國去了。自經超有此大捷,西域都畏超如神,不敢生心;就是北匈奴亦聞風震懾,好幾年不來犯邊。
章帝得專意內治,巡視四方,修貢舉,省刑獄,除妖惡黨禁,免致株連;戒俗吏矯飾,務尚安靜;賜民胎養谷,每人三斛;嬰兒無父母親屬,及有子不能養食,俱廩給如律,不得漠視。臨淮太守朱暉,善政得民,境內作歌稱頌道:「強直自遂,南陽朱季。」暉為南陽宛人。章帝幸宛聞歌,即擢為尚書仆射。
魯人孔僖,涿人崔駰,同遊太學,並追論武帝尊崇聖道,有始無終,鄰捨生即訐駰僖誹謗先帝,譏刺當世,事下有司。駰詣吏受訊;僖上書自訟,略言武帝功過,垂著《漢書》,自有公評。陛下即位以來,政教未失,德澤有加,臣等亦何敢寓譏?就使陛下視為譏刺,有過當改,無過亦宜含容,奈何無端架罪云云。章帝得書省覽,下詔勿問;且拜僖為蘭台令史,旌美直言。
廬江毛義,素有清名,南陽人張奉,慕名往候。才經坐定,忽有吏人傳入府檄,召義為安邑令。義喜動顏色,捧檄入內。奉轉目義為鄙夫,待義復出,即起座辭歸。
後聞義遭母喪,丁艱回籍,及服闋後,屢征不起。奉乃讚歎道:「賢士原不可測,往日捧檄色喜,實是為親屈志;今乃知毛君節操,實異常人!」章帝亦得聞義名,征義就官,義仍然謝絶。乃賜谷千斛,並令地方官隨時存問,不得慢賢。還有任城人鄭均,潔身自好,有兄嘗為縣吏,貪臓受賕,屢諫不悛,均竟脫身為人傭,積得工資若干,歸授乃兄,且垂涕與語道:「財盡尚可復得,為吏坐臓,終身捐棄,不能復贖了!」兄聞言感動,改行從廉。
未幾兄歿,均敬事寡嫂,撫養孤侄,情禮備至。州郡交章舉薦,均終不應徵。建初三年,司徒鮑昱,致書闢召,又不肯赴。至六年時,由公車特徵,不得已入都詣闕。
章帝即使為議郎,再遷為尚書,屢納忠言。旋即因病乞休,解組回裡,一肩行李,兩袖清風,仍然與寒素相等。章帝東巡過任城,親至均舍,見均家室蕭條,感嘆不已,因特賜尚書祿俸,贍養終身。時人號為白衣尚書,垂名後世。
看似讚美章帝,實是闡表諸賢。只會稽人鄭弘,為宣帝時西域都護鄭吉從孫,少為靈文鄉嗇夫,鄉官名。愛人如子,遷官騶令,勤行德化,道不拾遺。再遷淮陰太守,境內適有旱災,弘循例行春,課農桑,賑貧乏,隨車致雨,漢制各郡太守,當春巡行屬縣,是謂行春。
又有白鹿群至,夾轂護行。弘問主簿黃國道:「鹿來夾轂,主何吉凶?」國拜賀道:「仆聞三公車轓,嘗繪鹿形,明府他日必為宰相!」弘付諸一笑,亦無幸心。建初八年,奉調為大司農,奏開零陵桂陽嶺路,通道南蠻。先是交阯七郡,貢獻轉運,必從東冶航海,風波不測,沉溺相繼,至南嶺開通,舍舟行陸,得免此患。
弘在職二年,省費以億萬計。時海內屢旱,民食常苦不足,國帑卻是有餘,弘又請省貢獻,減徭役,加惠饑民。章帝亦頗以為然,下詔採行。元和元年,太尉鄧彪免官,即令弘繼任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