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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元鳳年間,烏桓欲報前仇,出掘匈奴單于祖墓,匈奴復擊破烏桓。大將軍霍光,曾遣度遼將軍范明友,率二萬騎往遼東,邀擊匈奴。匈奴兵已早出境,明友轉襲烏桓,斬獲甚多。嗣是烏桓復與漢有隙,匈奴部酋,乘間引誘烏桓,連兵寇漢,直至光武中興,仍然不息。
事蹟雖已見《前漢演義》,但此書亦不能不敘。馬援出屯襄國,部署兵馬,越年領三千騎出五院關,掩襲烏桓。烏桓兵先已揚去,援追趕一程,只斬得虜首百級,收兵南歸。烏桓卻狡黠得很,伺援班師,復來尾追。
還虧援星夜趨還,才得全師;但馬已死了千餘匹。鮮卑與中國,本不相通,因見烏桓擾邊,屢有劫掠,也不禁暗暗垂涎;再加匈奴亦遣人招誘,自然利慾熏心,同來生事。建武二十一年秋間,鮮卑引萬餘騎入塞,寇掠遼東。太守祭彤,系故征虜將軍祭遵從弟,素有勇略,能開三百斤強弩。
至是聞鮮卑入境,自率數千人迎擊,披甲持刀,當先陷陣,部兵一擁齊上,殺死虜眾多人,虜兵統皆駭走,急不擇路,各躍入斷澗中,溺斃過半。祭彤窮追出塞,斬首至三千餘級,獲馬好幾千匹。於是鮮卑震怖,不敢入犯。可巧匈奴亦連年旱荒,人畜多死,也不能南下寇漢,朔方少安。
先是西域各國,已為漢屬;王莽篡位,貶易侯王,西域因此瓦解,轉降匈奴。匈奴徵求無厭,諸國皆不堪命,且聞光武中興,漢威再震,乃復遣使入洛,乞請內附。光武帝因天下初定,未遑外事,竟謝絶番使,不從所請。莎車王賢,承襲祖父遺業,雄長西域,未肯臣事匈奴,特與鄯善王安,貢獻方物,再求屬漢。
廷臣如竇融等,並上言莎車王事漢,初衷不改,宜加賜位號,毋失彼望。光武帝乃賜賢西域都護印綬,及車旗錦繡等物。前漢本有西域都護,中經莽亂,此官乃廢。偏敦煌太守裴遵,得知此事,獨奏稱夷狄無信,不可假以大權,遂致光武帝翻悔前言,收還西域都護印綬,另命賢為漢大將軍。
出爾反爾,亦屬不合。賢從此懷恨,雖將印綬繳還,尚詐稱大都護,矇騙各國。各國未識真假,只得聽命。賢逐漸驕橫,意欲併吞西域,先向各國苛求賦稅,稍不如意,便發兵相迫。
各國敵他不過,沒奈何請命洛陽,遣子入侍,願另簡都護,鎮定西陲。無如光武帝堅持初意,見了各國侍子,但用金帛為賞,一律遣歸。各國聞信,忙與敦煌太守裴遵檄文,托他代為申奏,仍請留侍子,置都護,威懲莎車。遵當然代奏,光武帝遷延不報,各國侍子,久留敦煌,均懷歸志,竟分途潛返。
莎車王賢,知漢廷無意西方,遂致書鄯善,勸令絶漢。鄯善王安,不納賢書,且將來使殺死,賢因發兵報怨,攻入鄯善。鄯善王迎戰敗績,逃往山中。賢復移兵襲殺龜茲王,並有龜茲國土,氣焰益張。
鄯善王安,再上書洛陽,復請遣子入侍,速簡西域都護。光武帝使人復諭道:「朝廷方偃武修文,不欲勞師勤遠,若諸國力不從心,東西南北,盡請自便。」這也太覺迂拘。鄯善王得此復諭,乃與車師等國,悉附匈奴。
匈奴在前漢時代,呼韓邪單于入朝歸命,與漢和親,娶得漢宮美人王昭君,產下一男,叫做伊屠知牙師。惟呼韓邪已有二妻,生了數子,故伊屠知牙師不得繼立,至呼韓邪死後,長子雕陶莫皋嗣為單于,號稱復株累若鞮單于。雕陶莫皋奉母遺訓,傳國與弟,弟且麋胥,得嗣立為搜諧若鞮單于。且麋胥再傳弟且莫車,為車牙若鞮單于。
且莫車又傳弟囊智牙斯,為烏珠留單于。囊智牙斯在位時,正值王莽篡漢買囑匈奴,改授新匈奴單于章。至囊智牙斯病歿,弟咸入嗣,名烏累若鞮單于。咸復傳弟呼都而屍道皋若鞮單于,名叫作輿。
輿弟就是伊屠知牙師,應由右谷蠡王進為左賢王,左賢王即匈奴儲君,累世單于,往往經過此職。偏輿心想傳子,誣殺伊屠知牙師。當時惱動了一個貴官,系是日逐王比,為烏珠留單于長子,私下怨恨道:「依兄終弟及的制度,右谷蠡王應該序立,否則我為前單于長子,應該由我繼承,怎得誣殺右谷蠡王,妄思立子呢?」差不多似吳公子光。自是與輿有嫌,庭會稀疏。
輿竟立子烏達鞮侯為左賢王,且派遣心腹,監領比部下士卒。既而輿死,烏達鞮侯立為單于。未及一年,又復病逝,弟蒲奴進承兄位。適值旱蝗為災,赤地數千里,人馬死亡大半,蒲奴恐中國出師,乘隙進擊,乃遣使入塞,至漁陽乞求和親,復敦舊好。
光武帝亦遣中郎將李茂,傳達覆命。獨日逐王比,滿懷怨望,無從發泄,也密遣漢人郭衡,賫奉匈奴地圖,南詣西河,懇請內屬。前時由輿所派的心腹將士,監領比眾,至此忙報知蒲奴,請即誅比。比弟斬將王亦一官名。
在蒲奴帳下,得悉風聲,慌忙馳報乃兄,比且懼且憤,遂召集八部兵四五萬人,說明蒲奴兄弟,不當為主;併為伊屠知牙師伸冤。八部酋長,相率贊成,遂即聯同一氣,共抗蒲奴。蒲奴遣兵討比,見比護眾自固,不敢進攻,靡然退去。於是八部共推比為主,仍襲先祖遺名,叫做呼韓邪單于,一面款塞通誠,願為藩蔽。
光武帝聞報,詢問公卿,眾謂天下初定,中國空虛,不應受此降虜。惟五官中郎將耿國,援據孝宣帝故事,力請受降。光武帝依耿國言,許令歸附。比遂自稱呼韓邪單于,向漢稱臣,作為外藩。
匈奴從此分為南北了。小子有詩詠道:
招攜懷遠本仁聲,況復胡人自款誠;
夷狄濅衰中國利,朔方從此少兵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