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書法見前。秀與嘉系出同支,嘉為舂陵侯劉買玄孫,是秀族兄,王莽時被黜為民,劉玄即位,封嘉為漢中王,秀因族兄舉薦人材,定必不謬,且看他英姿吐屬,確非庸常,乃即拜復為破虜將軍,俊為安集掾。兩人方拜命趨出,忽有弁目入報道:「舍中兒犯法不謹,被軍令祭遵格斃了!」祭,讀如債。秀勃然道:「祭遵敢擅殺我舍兒麼?」說著,顧令左右,即欲捕遵。
主簿陳副在側,忙進說道:「公嘗欲軍隊整齊,今遵奉法不避,明明是仰承公令,怎得言罪?」秀乃省悟,赦遵不究,且進拜遵為刺奸將軍。嘗語諸將道:「諸卿當慎防祭遵,他敢殺我舍中兒,必不肯私庇諸卿哩!」甚得用人之道。諸將聽了,當然畏服祭遵。遵字弟孫,潁川潁陽人,少好經書,家本饒富,獨遵如貧人,惡衣菲食,及喪母時,親自負土起墳,縣吏目為鄙吝,屢加侵侮,遵乃散財結客,擊殺縣吏,時人因此憚遵,至秀破王邑王尋,還過潁陽,遵孑身投謁,居秀門下,遂得逐漸知名。
遵亦中興名臣。
秀軍久圍柏人,兼旬不克,或勸秀留此無益,不如移軍鉅鹿,進圖東北,秀乃引兵略鉅鹿郡,拔廣阿城。夜間披覽地圖,見鄧禹在旁,便指示道:「天下郡國甚多,現在什只得一,汝前言反掌可定,談何容易?」禹答說道:「方今海內擾亂,人望明君,如望慈母,總教有德便興,不在大小緩急哩!」要言不煩。秀一笑而罷。越宿再擬進兵,忽聞外面嘩聲不絶,急忙傳問,有人報稱漁陽上谷兵馬,已到城外,恐是由王郎遣來。
帳下諸將,聽了此言,未免失色。秀將信將疑,親登城樓,俯首詰問,驀見來軍中躍出一人,倒身下拜,仔細審視,不是別人,乃是薊城相失的耿弇。當下大喜過望,即命開城延入,詳問一番。弇備述顛末,方知漁陽上谷兵馬,實是耿弇招來。
先是薊城亂起,弇遲走一步,未及相隨,待至混出城門,追了數裡,仍然不及,自思前行無益,不如北還上谷,發兵助秀。當下掉頭急走,歸見父況,請發兵急攻邯鄲。況正接得王郎檄文,躊躇莫決,既聞弇言,便即集眾會議,功曹寇恂,門下掾閔業同聲道:「邯鄲猝起,未可信響,今聞大司馬秀,系劉伯升母弟,尊賢下士,何不相從?」況皺眉道:「邯鄲方盛,我不能獨拒,如何是好?」寇恂道:「今上谷完固,控弦萬騎,正可詳擇去就,恂願再東約漁陽,齊心合眾,邯鄲便可蕩平了。」況頗以為然,乃遣恂東往漁陽。
時漁陽太守彭寵,亦由王郎移檄,促令歸附,寵部下多欲從郎,獨安樂令吳漢,護軍蓋延,狐奴令王梁,勸寵從秀,寵也覺狐疑。吳漢出止外亭,尚欲設法諫寵,適有一儒生趨至,面目文秀,漢召與共食,詢及道路傳聞。生言邯鄲所立,實非劉氏,只有大司馬劉公,所至歸心。吳漢大喜,便詐為秀書,征發漁陽兵士,囑生持往見寵,且使具述所聞。
生如言持去,漢復隨入,兩人先後白寵,方將寵心說動。可巧寇恂馳到,證明邯鄲偽主,請寵速發突騎二千人,步兵千人,與上谷會師,同攻邯鄲。寵依言發兵,即令吳漢蓋延王梁為將,與恂偕行。南經薊郡,偏遇王郎大將趙閎,併力殺去,將閎砍死。
恂使吳漢等守待界上,匆匆報知耿況,況即照漁陽兵數,調發出來,亦令三人為將,一是寇恂,一是耿弇,一是上谷長史景丹。三人領兵出境,與吳漢等相會,六條好漢,所向無前,沿途擊斬王郎將士,約三萬級,連下涿郡中山鉅鹿清河河間等二十二縣,直抵廣阿。摹寫聲容,數語已足。遙見城上遍懸大漢旗幟,便由景丹勒馬高呼道:「城守為誰?」守兵答道:「是漢大司馬劉公!」其聲震耳。
丹等大喜,便令耿弇前導,共至城下。適值劉秀登城,弇一見便拜,起身入城,具述大略。秀即使弇迎入諸將,諸將一一參見,秀看他個個威武,統系將才,便依次問明籍貫姓字:寇恂答稱昌平人,字子翼;景丹答稱櫟陽人,字孫卿;吳漢答稱宛人,字子顏;蓋延答稱安陽人,字巨卿;王梁字君嚴,與蓋延籍貫相同;俱是二十八將中人,籍貫姓氏由他自述,與初敘耿弇時略同。耿弇前已從秀,當然不必問答了。
秀問畢大悅道:「邯鄲將帥,屢言發漁陽上谷兵,我亦謂將發二郡兵馬,聊與相戲,不意二郡將吏,果為我前來,我當與諸君共圖功名便了。」於是宰牛設宴,大饗將士,待至飲畢,立即開城出兵,東赴鉅鹿,令景丹寇恂耿弇吳漢蓋延王梁六人,俱為偏將軍,一面承製封拜,遙授耿況彭寵為大將軍,並封列侯。軍至鉅鹿,正遇劉玄所遣尚書仆射謝躬,亦率兵來討王郎,兩下會合,將鉅鹿城團團圍住,守將王饒,固守不下。忽由信都傳來急報,乃是城中大姓馬寵,潛降王郎,迎納郎將,執住留守宗廣,及右大將軍李忠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