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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熱妮把羅茜藏在門廊的一個角落裡,這樣,假如那門房碰巧醒來,他也只能看見一個人。然後,她走到那盞照亮前庭的燈光底下,一面拍打窗門,一面壓低了聲音喊:「開門!」
正如歐熱妮所想象的,門房爬起來,甚至走前幾步想看看究竟是誰要出去,但看到一個青年男子用他的馬鞭不耐煩地拍擊着他的皮靴,他趕快把門打開了。羅茜象一條蛇似的從門裡溜出去輕快地向前跳了幾步。歐熱妮接着也出來了,她表面上很鎮定,但是她的心要比往常跳得快一點。這時正巧有一個腳伕經過,她們便把那只提包交給他,告訴他提到維克多路三十六號,然後這兩個青年女郎就跟在他的後面走。腳伕的出現使羅茜的心安定下來。至于歐熱妮,她堅強得象一個猶蒂絲[古代用計殺死敵將、解救危城的一個猶太女人,事見《聖經》。——譯註]或一個狄麗拉[《聖經》中大力女子。——譯註]一樣。她們到達約好的地點。歐熱妮吩咐腳伕放下提包,給了他一些錢打發他走開,然後拍打那座房子的百葉窗住着洗衣服的小婦人,她曾在事先得到通知,所以還不曾上床睡覺。她出來打開門。
「大姐,」歐熱妮說,「叫那看門人把旅行馬車從車房里拉出來,再叫他到旅館裡去租驛馬。這五個法郎作他的酬勞。」
「真的,」羅茜說,「我真佩服你,我簡直要說敬重你啦。」
那洗衣女露出驚奇的神色,但因為說好她可以拿到二十個路易,所以並不說話。
不到一刻鐘,那看門人帶著馬夫和馬車回來了,馬夫立刻把馬套到馬車上,而看門人則用一條繩子綁住那只提包。
「護照在這兒,馬夫說,“我們到哪兒去,先生?」
“到楓丹白露,歐熱妮用一種近似男性的聲音回答。
「你說什麼?」羅茜說。
「我是故意這麼說,」歐熱妮說,「我們雖然給了這個女人二十路易,但她或許為了四十路易而出賣我們。我們不久就要改變方向的。」她們跳進那輛佈置得可以睡覺的四輪馬車裡,几乎沒碰踏板。
「你永遠是對的。」羅茜說,一面坐到她朋友的旁邊。
一刻鐘以後馬夫已拐上正道,揚鞭通過了聖·馬丁城柵的城門。
「啊!」羅茜說,「我們已經走出巴黎了。」
「是的,我親愛的,這次逃跑幹得漂亮極了。」歐熱妮回答。
「是的,不曾用暴力。」羅茜說。
「即使用暴力也完全值得。」歐熱妮回答。這些話漸漸消失在轆轆的車輪滾動聲裡。騰格拉爾先生永遠失去了他的女兒。資料來源於網上,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僅供個人收藏請勿商用
第
98章 鐘瓶旅館
現在我們暫且不談騰格拉爾小姐和她的朋友如何驅車奔赴布魯塞爾,回過頭來敘述那在飛黃騰達途中意想不到地遭受了嚴重打擊的可憐的安德烈·卡瓦爾康蒂。安德烈先生雖然年輕,但卻是一個非常機智聰明的青年。我們上文提到:他一聽風聲不妙,就漸漸挨向門口,穿過兩三個房間,溜之大吉了。但我們已經記憶提到一件事情,而那件事情是決不應該漏掉的;就是:在他所穿過的一個房間裡,放著那位未來新娘的嫁妝,——包括一盒盒的鑽石、克什米爾羊毛披巾、威尼斯花邊、英國面紗,還有其他提到它們的名字就會使青年姑娘們的滿心歡喜地狂跳起來的誘人的東西。在經過這個房間的時候,安德烈不但證明他自己機智聰明,而且也證明了他的深謀遠慮,因為他不客氣地偷了一些最貴重的首飾。得到了這一些俘獲品以後,安德烈便懷着一顆較輕鬆的心跳出窗口,準備溜出憲兵之手。高大得象一個古代的武士,強健得象一個斯巴達人的他,無頭無緒地在街上走了一刻鐘,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趕快離開他知道一定會遭逮捕的那個地方。穿過蒙勃蘭克路以後,憑着每個竊賊避開城柵的本能,他發覺自己已到了拉法葉特路的盡頭,他在那兒上氣不接下氣地停下來。這個地方很寂靜。一邊是那空曠的聖·拉柴荒原,另一邊,是那黑沉沉的巴黎。「我完蛋了嗎?」他喊道,“不,假如我能比我的敵人跑得更快就能得救,我就不會完。我的安全現在只是一個速度快慢問題而已。“這個時候,他看見有一輛單人馬車停在波尼麗街口。車伕懶洋洋地吸着煙,似乎想把車子駛回到對面的聖·但尼街口去,他顯然是經常停在那兒的。
「喂,朋友!」貝尼代托說。
「怎麼樣,先生?」那車伕問。
「你的馬跑累了嗎?」
“跑累了?噢,是的,夠疲倦的啦!今天這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