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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翱、皇甫湜集中皆無詩。世傳翱有《縣君好磚渠》一詩,並《傳燈錄》載《答藥山》一偈,湜秖
《歷代詩話》本作「祗」有《浯溪留題》一篇而已。
劉叉愛金使酒,不拘細行,士類鄙之。史載叉持韓愈金數斤去,曰:「此諛墓中人得爾,不若與劉君為壽。」是愛金者。又載少為俠行,因酒殺人亡命,會赦出。
是使酒者。而其集有《烈士詠》云:「烈士或愛金,愛金不為貧。義死天亦許,利生天亦嗔。胡為輕薄兒,使酒殺平人。」豈叉自以為烈士邪?
劉叉詩酷似玉川子,而傳於世者二十七篇而已。《冰柱》、《雪車》二詩,雖作語奇怪,然議論亦皆出於正也。《冰柱詩》云:「不為四時雨,徒於道路成泥柤
《歷代詩話》本原亦作「柤」,點校者據類編本改為「阻」。不為九江浪,徒能汨沒天之涯。」
《雪車詩》謂「官家不知民餒寒,盡驅牛車盈道載。屑玉載載欲何之?祕藏深宮,以禦炎酷。」如此等句,亦有補於時,與玉川《月蝕詩》稍相類。
東坡拈出陶淵明談理之詩,前後有三:一曰「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二曰「笑傲東軒下,聊復得此生」。三曰「客養千金軀,臨化消其寶。」皆以為知道之言。
蓋摛章繪句,嘲弄風月,雖工亦何補。若覩道者,出語自然超詣,非常人能蹈其軌轍也。山谷嘗跋淵明詩卷云:「血氣方剛時,讀此詩如嚼枯木。及綿歷世事,如決定無所用智。」又嘗論云:「謝康樂、庾義城之詩,爐錘之功,不遺餘力,然未能窺彭澤數仞之牆者,二子有意於俗人贊毀其工拙,淵明直寄焉。」持是以論淵明詩,亦可以見其關鍵也。
省題詩自成一家,非他詩比也。首韻拘於見題,則易於牽合,中聯縛於法律,則易於駢對,非若遊戲於煙雲月露之形,可以縱橫在我者也。王昌齡、錢起、孟浩然\李商隱輩皆有詩名,至於作省題詩,則疎矣。王昌齡《四時調玉燭詩》云:「祥光長赫矣,佳號得溫其。」錢起《巨魚縱大壑詩》云:「方快吞舟意,尤殊在藻嬉。」孟浩然《騏驥長鳴詩》云:「逐逐懷良馭,蕭蕭顧樂鳴。」李商隱《桃李無言詩》云:「夭桃花正發,穠李蕊方繁。」此等句與兒童無異,以此知省題詩自成一家也。
詩人比雨,如絲如膏之類甚多,至杜牧乃以羽林鎗為比
「杜牧」以下九字,《歷代詩話》本脫前七字,「為比」訛作「為此」,恐未盡其形似。《念昔遊》云:「雲門寺外逢猛雨,林黑山高雨腳長。曾奉郊宮為近侍,分明[扌雙] [扌雙]羽林槍。」《大雨行》云:「四面崩騰玉京仗,萬裡橫互
《歷代詩話》本作「亙」羽林槍。」
豈去國淒斷之情,不能忘雞翹豹尾中邪?
武元衡詩不多,集中有《酬嚴司空荊南見寄詩》兩篇,一云:「金貂再領三公府,玉帳連封萬戶侯。」一云:「漢家征鎮委條侯,虎節龍旌居上頭。」皆續以「簾卷青山巫峽曉,煙開碧樹渚宮秋。」第三聯一云:「劉琨坐嘯風清塞,謝朓題詩月滿樓。」一云:「金笳盡掩故人淚,麗句初傳明月樓。」皆續以「白雪調高歌不得,美人相顧翠蛾愁。」人訝其太同。余謂乃元衡刪潤之本,集中兩存之爾。
當以前篇為正,後篇誠未工也。
詩體如八音歌、建除體之類,古人賦詠多矣。用十二神為詩者,始見於沈炯,山谷亦嘗效為之。余友人莫之用,其祖戩,嘗以辯舌說賊,脫百人於死,意其後必昌,而之用乃貧不能以自存,天理殆難曉也。余嘗以此格作詩贈之云:「抱犬高眠已雲足,更得牛衣有餘燠。
起來敗絮擁懸鶉,誰羨龍髯織冰縠。踏翻菜園底用羊,從他春雷吼枯腸。擊鍾烹鼎莫渠愛,小芼自許猴葵香。半世饑寒孔移帶,鼠米占來身漸泰。
吉雲神馬日匝三,樗蒲肯作豬奴態。虎頭食肉何足誇,陰德由來報宜奢。丹灶功成無躍兔,玉函方秘緣青蛇。」
仲長統云:「垂露成幃,張霄成幄。沆瀣當餐,九陽代燭。」蓋取無情之物作有情用也。自後竊取其意者甚多。
張志和則云:「太虛為室,明月為燭。」王康琚則云:「華條當圜屋,翠葉代綺窻。」吳筠則云:「綠竹可充食,女蘿可代裙。」劉伶則云:「日月為扃牖,八荒為庭衢。」皆是意也。李義山《無題詩》云:「春蠶到死絲方歇,蠟炬成灰淚始乾。」此又是一格。今效此體為俚語小詞傳於世者甚多,不足道也。
東坡在儋耳時,余三從兄諱延之,自江陰擔簦萬裡,絕海往見,留一月。坡嘗誨以作文之法曰:「儋州雖數百家之聚,州人之所須,取之市而足,然不可徒得也,必有一物以攝之,然後為己用。所謂一物者,錢是也。作文亦然,天下之事,散在經子史中,不可徒使,必得一物以攝之,然後為己用。
所謂一物者,意是也。不得錢不可以取物,不得意不可以用
《歷代詩話》本作「明」事,此作文之要也。」吾兄拜其言而書諸紳。嘗以親製龜冠為獻,坡受之,而贈以詩云:「南海神龜三千歲,兆葉朋從生慶
《歷代詩話》本作“愛」喜。
智能周物不周身,未免人鑽七十二。誰能用爾作小冠,岣嶁耳孫刱其制。今君此去寧復來,欲慰相思時整視。”今集中無此詩,余嘗見其親筆。
後坡歸宜興,道由無錫洛社,嘗至孫仲益家。時
《歷代詩話》本無「時」字仲益年在髫齔
《歷代詩話》本作「齠齔」,坡曰:「孺子習何藝?」孫曰:「學對屬。」坡曰:「試對看。」徐曰:「衡門稚子璠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