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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 下 - 384 / 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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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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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古之為史者,善惡備書,所以示勸懲也。故孔子修《春秋》,于亂臣賊子之事,無不具載李塨(16591733)清思想家。字剛主,號恕谷,保定,而楚之史名《檮杌》,皆以戒夫為惡者,使知所懼而不敢肆焉。後世作史者,有酷吏、佞幸、奸臣、叛逆之傳,良有以也。元之舊史,往往詳于記善,略于懲惡,是蓋當時史臣有所忌諱,而不敢直書之爾。然奸巧之徒,挾其才術,以取富貴、竊威福,始則毒民誤國而終至于殞身亡家者,其行事之概,亦或散見于實錄編年之中,猶有《春秋》之意存焉。謹撮其尤彰著者,匯次而書之,作《奸臣傳》,以為世鑒。而叛逆之臣,亦各以類附見雲。

阿合馬,回回人也。不知其所由進。世祖中統三年,始命領中書左右部,兼諸路都轉運使,專以財賦之任委之。阿合馬奏降條畫,宣諭各路運司。明年,以河南鈞、徐等州俱有鐵冶,請給授宣牌,以興鼓鑄之利。世祖升開平府為上都,又以阿合馬同知開平府事,領左右部如故。阿合馬奏以禮部尚書馬月合乃兼領已括戶三千,興煽鐵冶,歲輸鐵一百三萬七千斤,就鑄農器二十萬事,易粟輸官者凡四萬石。


  

至元元年正月,阿合馬言:「太原民煮小鹽,越境販賣,民貪其價廉,競買食之,解鹽以故不售,歲入課銀止七千五百兩。請自今歲增五千兩,無問僧道軍匠等戶,鈞出其賦,其民間通用小鹽從便。」是年秋八月,罷領中書左右部,併入中書,超拜阿合馬為中書平章政事,進階榮祿大夫。三年正月,立制國用使司,阿合馬又以平章政事兼領使職。久之,制國用使司奏:「以東京歲課布疏惡不堪用者,就以市羊于彼。真定、順天金銀不中程者,宜改鑄。別怯赤山出石絨,織為布,火不能然,請遣官採取。」又言:「國家費用浩繁,今歲自車駕至都,已支鈔四千錠,恐來歲度支不足,宜量節經用。」十一月,制國用使司奏:「桓州峪改採銀礦,已十六萬斤,百斤可得銀三兩、錫二十五斤。採礦所需,鬻錫以給之。」悉從其請。

七年正月,立尚書省,罷制國用使司,又以阿合馬平章尚書省事。阿合馬為人多智巧言,以功利成效自負,眾咸稱其能。世祖急於富國,試以行事,頗有成績。又見其與丞相糹泉真、史天澤等爭辨,屢有以詘之,由是奇其才,授以政柄,言無不從,而不知其專愎益甚矣。丞相安童含容久之,言于世祖曰:「臣近言尚書省、樞密院、御史台,宜各循常制奏事,其大者從臣等議定奏聞,已有旨俞允。今尚書省一切以聞,似違前奏。」世祖曰:「汝所言是。豈阿合馬以朕頗信用,敢如是耶!其不與卿議非是,宜如卿所言。」又言:「阿合馬所用部官,左丞許衡以為多非其人,然已得旨咨請宣付,如不與,恐異日有辭。宜試其能否,久當自見。」世祖然之。五月,尚書省奏括天下戶口,既而御史台言,所在捕蝗,百姓勞擾,括戶事宜少緩。遂止。

初立尚書省時,有旨:「凡銓選各官,吏部擬定資品,呈尚書省,由尚書咨中書聞奏。」至是,阿合馬擢用私人,不由部擬,不咨中書。丞相安童以為言,世祖令問阿合馬。阿合馬言:「事無大小,皆委之臣,所用之人,臣宜自擇。」安童因請:「自今唯重刑及遷上路總管,始屬之臣,餘事並付阿合馬,庶事體明白。」世祖俱從之。八年三月,尚書省再以閲實戶口事,奏條畫詔諭天下。是歲,奏增太原鹽課,以千錠為常額,仍令本路兼領。九年,並尚書省入中書省,又以阿合馬為中書平章政事。明年,又以其子忽辛為大都路總管,兼大興府尹。右丞相安童見阿合馬擅權日甚,欲救其弊,乃奏大都路總管以次多不稱職,乞選人代之。尋又奏:「阿合馬、張惠,挾宰相權,為商賈以網羅天下大利,厚毒黎民,困無所訴。」阿合馬曰:「誰為此言?臣等當與廷辯。」安童進曰:「省左司都事周祥,中木取利,罪狀明白。」世祖曰:「若此者,征畢當顯黜之。」既而樞密院奏以忽辛同僉樞密院事,世祖不允曰:「彼賈胡事猶不知,況可責以機務耶!」

十二年,伯顏帥師伐宋,既渡江,捷報日至。世祖命阿合馬與姚樞、徒單公履、張文謙、陳漢歸、楊誠等,議行鹽、鈔法于江南,及貿易藥材事。阿合馬奏:「樞云:‘江南交會不行,必致小民失所。’公履云:‘伯顏已嘗榜諭交會不換,今亟行之,失信於民。’文謙謂‘可行與否,當詢伯顏’。漢歸及誠皆言:‘以中統鈔易其交會,保難之有。’」世祖曰:「樞與公履,不識事機。朕嘗以此問陳岩,岩亦以宋交會速宜更換。今議已定,當依汝言行之。」又奏:「北鹽藥材,樞與公履皆言可使百姓從便販鬻。臣等以為此事若小民為之,恐紊亂不一。擬于南京、衛輝等路,籍括藥材,蔡州發鹽十二萬斤,禁諸人私相貿易。」世祖曰:「善,其行之。」

十二年,阿合馬又言:「比因軍興之後,減免編民征稅,又罷轉運司官,令各路總管府兼領課程,以致國用不足。臣以為莫若驗戶數多寡,遠以就近,立都轉運司,量增舊額,選廉干官分理其事。應公私鐵鼓鑄,官為局賣,仍禁諸人毋私造銅器。如此,則民力不屈,而國用充矣。」乃奏立諸路轉運司,以亦必烈金、札馬剌丁、張暠、富珪、蔡德潤、紇石烈亨、阿里和者、完顏迪、姜毅、阿老瓦丁、倒剌沙等為使。有亦馬都丁者,以負官銀得罪而罷,既死,而所負尚多,中書省奏議裁處。世祖曰:「此財谷事,其與阿合馬議之。」


  
十五年正月,世祖以西京饑,發粟萬石賑之。又諭阿合馬宜廣貯積,以備闕乏。阿合馬奏:「自今御史台非白省,毋擅召倉庫吏,亦毋究索錢谷數。及集議中書不至者,罪之。」其沮抑台察如此。四月,中書左丞崔斌奏曰:「先以江南官冗,委任非人,遂命阿里等澄汰之。今已顯有徵驗,蔽不以聞,是為罔上。杭州地大,委寄非輕,阿合馬溺于私愛,乃以不肖子抹速忽充達魯花赤,佩虎符,此豈量才授任之道?」又言:「阿合馬先自陳乞免其子弟之任,乃今身為平章,而子若侄或為行省參政,或為禮部尚書、將作院達魯花赤、領會同館,一門悉處要津,自背前言,有虧公道。」有旨並罷黜之。然終不以是為阿合馬罪。世祖嘗謂淮西宣慰使昂吉兒曰:「夫宰相者,明天道,察地理,盡人事,兼此三者,乃為稱職。阿里海牙、麥術丁等,亦未可為相,回回人中,阿合馬才任宰相。」其為上所稱道如此。

十六年四月,中書奏立江西榷茶運司,及諸路轉運鹽使司、宣課提舉司。未幾,以忽辛為中書右丞。明年,中書省奏:「阿塔海、阿里言,今立宣課提舉司,官吏至五百餘員。左丞陳岩、範文虎等言其擾民,且侵盜官錢。乞罷之。」阿合馬奏:「昨有旨籍江南糧數,屢移文取索,不以實上。遂與樞密院、御史台及廷臣諸老集議,謂設立運司,官多俸重,宜諸路立提舉司,都省、行省各委一人任其事。今行省未嘗委人,即請罷之,乃歸咎臣等。然臣所委人,有至者僅兩月,計其侵用凡千一百錠,以彼所管四年較之,又當幾何?今立提舉司,未及三月而罷,豈非恐彼奸弊呈露,故先自言以絶跡耶?宜令御史台遣能臣同往,凡有非法,具以實聞。」世祖曰:「阿合馬所言是,其令台中選人以往。若己能自白,方可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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